齿轮的热情，完全是冲着K去的。
他拉着K，两个人就站在发动机旁边，开始了一场让旁人完全听不懂的对话。
“……你这里的旁通阀，用的是弹簧式控制器？有点落后了。如果换成压力感应的电子阀，增压效率至少能再提高百分之十五。”
“材料限制。我找不到合适的压力传感器。而且，电子阀的能耗太高，这台发电机的功率，不足以支撑。”
“能耗问题可以解决。
你看到那边的‘太阳花’了吗？
我们从一个废弃的太阳能发电站里拆回来的。经过改造，它的光电转化效率，是原来的三倍。我们可以给你提供稳定的电力支持。”
“……”
江小胖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文科生，误入了一场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颁奖典礼，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我操，这俩人，对上暗号了？”
暴龙小声问江小胖。
“鬼知道。”
江小胖撇了撇嘴，“技术宅的世界，我们不懂。”
雷猛则一直保持着警惕，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石斧。
他观察着周围那些“清道夫”，发现他们虽然对K和齿轮的谈话很感兴趣，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依旧在各忙各的。
这似乎，真的是一个纯粹的，由技术爱好者组成的团队。
K和齿轮越聊越投机，两个人直接钻进了齿轮那个集装箱改造的“工作室”里。
雷猛他们被留在了外面，一个叫“扳手”的年轻人，给他们拿来了一些食物和水。
他们的食物，是一种黑色的，像饼干一样的东西。
江小胖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机油混合着谷物的奇怪味道。
“这是什么？”他嫌弃地问。
“能量棒。用压缩饼干，混上提纯过的，可食用的工业油脂，还有一些磨碎的，富含蛋白质的虫干，压制成的。”扳手介绍道，“一块，就能顶一天。我们‘清道夫’的特产。”
江小胖：“……”
他妈的，这玩意儿狗都不吃吧？
他默默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块烤蜥蜴肉。跟这“机油饼干”比起来，蜥蜴肉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K和齿轮，才终于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
K的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满足而兴奋的神情。
而齿轮看K的眼神，则像是发现了一块绝世璞玉，充满了欣赏和……一点点嫉妒。
“K先生，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齿轮对雷猛说道，“我决定，聘请他，作为我们‘清道v夫’的首席技术顾问。”
“我们没兴趣加入你们。”
雷猛直接拒绝。
“别急着拒绝。”
齿轮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他进行技术交流。作为回报，你们想知道的情报，我都可以告诉你们。而且……”
他看了一眼雷猛他们那一身原始的石制武器。
“我想，你们应该也需要一些……更现代化的装备。”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扳手立刻从一旁的车上，拿下来一个金属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把保养得极好的，战前制式的突击步枪，和满满几箱黄澄澄的子弹。
暴龙和他手下的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摸过这些熟悉的伙计了。石矛石斧虽然好用，但跟这些能喷吐火舌的钢铁造物比起来，安全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些，只是见面礼。”
齿轮微笑着说道，“只要K先生愿意留下来，帮我们解决一些技术难题，你们想要的，我们都可以提供。”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
雷猛看向K，把决定权，交给了他。
K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是他为团队做出贡献的最好机会。
“我需要一些无关紧要的技术资料，作为交换。”
K开口道，“比如，天启城外围的防御设施分布图，以及……关于‘荒原霸主’的，所有观测记录。”
“没问题。”
齿轮爽快地答应了。他似乎早就料到K会这么选。
交易再次达成。
K在齿轮的工作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他用自己脑子里的一些，关于基础能源优化的，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但对“清道夫”来说却极其宝贵的技术知识，换来了他想要的一切。
当K从工作室里走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军用级的平板电脑，里面，储存着“清道夫”们，在过去几年里，收集到的所有情报。
而雷猛他们，也鸟枪换炮。
不仅人手一支突击步枪，弹药充足，齿轮甚至还送了他们几颗“清道夫”特制的，威力巨大的遥控炸弹。
“开拓者号”也被彻底检修了一遍，油箱加满，车斗里堆满了“机油饼干”和纯净的蒸馏水。
临走前，K叫住了正准备回去继续研究机械的齿轮。
“最后一个问题。”
K问道，“你们……为什么对‘荒原霸主’这么感兴趣？甚至还专门为它建立了观测档案？”
齿轮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K，扶了扶脸上的护目镜，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因为，我们一直在研究它。我们发现，它不是一个纯粹的，混乱的变异生物。它的行为，非常有规律，非常有目的性。”
“什么目的？”
K追问。
齿轮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结论。
“它在……巡逻。”
“它像一个忠诚的士兵，日复一日地，在以‘天启城’为中心，半径一百公里的范围内，进行着规律性的巡逻。
任何试图闯入这个范围的，具有高威胁性的生物或者团队，都会被它毫不留情地清除。”
齿轮的目光，扫过雷猛他们，意有所指。
“我们‘清道夫’，能在这片荒原上生存下来，不是因为我们强大，而是因为我们……无害。在它的判断里，我们只是一群捡破烂的，对它的防区，构不成威胁。”
“防区？”
雷猛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对，防区。”
齿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们花了五年时间，通过无数次惨痛的教训，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看着远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废墟之城，缓缓说道：
“那头所谓的‘荒原霸主’，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的产物。它更像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完美的生物兵器。”
“它，就是伊甸园放出来的一条……”
“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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