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视线刚锁定体育场边缘那道人影，对方手中黑旗已轻轻一挥。七彩光芒如水波般扩散，瞬间笼罩整个战场。
他眼前景象骤变。
上官玥的身影在魔气中扭曲，整个人被黑色雾流卷起，向裂缝深处拖去。她张嘴喊着什么，声音却被撕碎成尖锐的回响。江临渊心头一紧，下意识冲上前去，脚步刚动，右手指腹蹭到背包侧袋——那里还插着半截香，残留的温热触感让他猛然顿住。
他停了下来。
这感觉不对。香不该有温度。它早在昆仑墟那一战后就化成了灰。
他立刻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青帝守心诀运转，神识如刀划过迷雾，眼前的画面咔嚓裂开，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
真实场景回归。
上官玥没有被吞噬。她倒在地上，左脚踝缠着一条漆黑锁链，链身泛着幽光，像是从地底钻出的毒蛇。她嘴唇发青，呼吸微弱，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剑胚落在她手边，剑刃朝下，插进泥土里。
江临渊一个箭步冲过去，单膝跪地，伸手探她脉搏。指尖刚触到她手腕，一股寒意顺着皮肤直窜上来，像是有冰针扎进血管。
寒毒入体。
他抬头看向数丈外那人。对方穿着深灰色长袍，面容普通，但眼神沉得像井口。他手里握着一面古镜，镜面流转着七彩光晕，刚才的幻象正是由此而来。
“玄阴子。”江临渊低声说。
那人没否认。他嘴角微扬，将蜃影镜收回袖中，动作从容。他站在原地不动，像是等着江临渊先出手。
江临渊没动。他知道对方不是来硬拼的。刚才那一招是试探，也是干扰。真正的杀招不在攻击，而在混乱人心。
他低头看上官玥。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还有意识。他伸手扶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另一只手按在她背心，缓缓输入一丝灵力。
灵力刚进入她经络，就被一股阴寒之力反推回来。那股寒意带着某种腐蚀性，顺着他的掌心往上爬。他立刻收手，眉头皱紧。
这不是普通的寒毒。
他想起陈慕白曾提过海外散修擅长用毒炼阵，以寒毒封人灵脉，再借阵法抽离修为。眼前这情况，极可能是九幽锁链自带的毒蚀之效。
他必须尽快切断锁链。
可他刚要动手，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别白费力气了。”玄阴子开口，“九幽锁链一旦扣上，越挣扎，毒侵越深。你那位朋友撑不了多久。”
江临渊抬眼盯着他：“你想要什么？”
“不想要什么。”玄阴子淡淡道，“我只是来看看，能让周云鹤残魂产生波动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话音落下，江临渊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有些异样。他低头，发现原本龟裂的操场缝隙中，隐隐浮现出暗红色纹路，像是某种阵法正在成型。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
这不只是救人的问题。他们现在站的位置，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锁链埋伏，然后一手托住上官玥后颈，另一只手抓住剑胚，用力拔出。剑刃离土瞬间，她身体猛地一抖，唇角溢出一丝黑血。
江临渊将剑横在胸前，警惕看着玄阴子：“你放她走，我告诉你周云鹤残魂的弱点。”
“哦？”玄阴子挑眉，“你知道弱点？”
“我知道他为什么能反抗魔核。”江临渊说，“因为他不甘心被当成工具。而你，也在把他当工具用。”
玄阴子笑了。这次的笑容比刚才多了点真实意味。
“有意思。”他说，“可你不明白，工具也有工具的价值。就像你现在抱着的这个人，她炼器天赋不错，可惜命太短。”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黑色符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线条。他轻轻一弹，符纸飘向空中，化作一道黑光，射入地下阵纹之中。
地面震动了一下。
江临渊立刻感到一股拉力从脚下升起，像是整片操场都在下沉。他迅速结印，青帝诀催动，藤蔓从掌心涌出，缠住旁边断裂的旗杆，借力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上官玥发出一声低哼，眼皮颤动，终于睁开一条缝。
“……你在？”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我在。”江临渊说，“别说话，省点力气。”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微微点头。
玄阴子看着这一幕，忽然问：“你们之前在昆仑墟，真的把血咒源头封住了？”
江临渊没回答。
“我不信。”玄阴子自答，“如果真封住了，周云鹤的残魂不会还有波动。说明那东西还在，只是换了形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临渊脸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你是在帮它完成转移。”
江临渊沉默。
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顾凌风消散前的那一声“活下去”，那座缓缓沉入虚空的棺材群，还有天道碑底部最后浮现的名字——都让他心里压着一块石头。
但他不能在这里动摇。
他低头看上官玥。她的眼睛已经快要闭上，呼吸越来越浅。九幽锁链还在收紧，链条上的幽光正一点点往她小腿蔓延。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伸手摸向背包内袋，取出一枚种子。这是他在实验楼地下签到时得到的，系统标注为“暖阳籽”，据说能在极寒之地催生热源。
他将种子按在掌心，闭眼默念一段口诀。绿色光晕从他手中扩散，照在上官玥脚踝处。种子开始发热，像是一小块烧红的炭。
锁链感应到热量，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玄阴子眼神一凝：“你想烧断它？”
江临渊不答，继续催动灵力。
暖阳籽温度越来越高，链条表面开始泛出焦黑痕迹。上官玥的身体随之颤抖，冷汗不断冒出，但她没有叫出声，只是死死咬住下唇。
咔的一声，锁链中部出现一道裂痕。
玄阴子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她？等她醒来，你会发现她再也拿不起剑了。”
江临渊抬头：“至少她还能醒。”
他加大输出，暖阳籽猛然爆亮。锁链从中断裂，两截黑链掉在地上，迅速融化成黑色液体，渗入泥土。
上官玥全身一松，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她脸色依旧青紫，但呼吸平稳了些。
江临渊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剑胚横在身前。
“现在轮到你了。”他说。
玄阴子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很冷静。但你忘了，我刚才根本没出手。”
他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裂缝。魔气仍在翻涌，但其中多了一丝七彩光泽，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蜃影术不止能骗人。”他说，“它还能藏东西。”
江临渊瞳孔一缩。
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魔气深处缓缓升起。
那不是魔核的波动。
是周云鹤残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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