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还在冒烟。
江临渊盯着那截烧到一半的平安符，指尖残留着滑腻的触感。他刚要伸手去碰，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炸裂般的轰鸣。整个通风管道剧烈震动，铁皮扭曲变形，尘土簌簌落下。
他猛地抬头。
一道暗紫色的光柱从天而降，撕开了雷网最后一道防线。九幽旗在空中展开，像一张巨大的网，遮住了半边天空。玄阴子站在旗面上，长袍猎猎，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
“今夜子时，噬灵魔将彻底苏醒。”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挡不住。”
江临渊一把拽住上官玥的手臂，将她拉回身后。藤蔓从掌心涌出，在两人前方织成屏障。他能感觉到背包里的系统卷轴正在发烫，界面自动弹出，金色字体闪烁：【十方洞天投影能量剩余12%，建议优先激活委羽洞天】。
他呼吸一滞。
这不是提示，是倒计时。
陈慕白从操场方向冲来，脚步踉跄。他右手贴着三张雷符，指节泛白，额角全是汗。雷网已经断了大半，仅剩的电弧在支柱间微弱跳动，随时会熄灭。
“不能再拖了！”他喊。
江临渊没回头，只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最多十分钟。”陈慕白喘着气，“我手里没符了。”
话音未落，上官玥手中的剑胚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她低头看去，剑身中央出现一道细小裂纹，金光从裂缝中渗出。她握紧剑柄，指腹蹭过那道裂痕，没有说话。
但江临渊看见了她的动作。
他知道这把剑对她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现在每一步都在逼近极限。
玄阴子没有动，只是站在空中看着他们。九幽旗缓缓旋转，将月光完全挡住。空气变得沉重，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
江临渊咬了一下牙根。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往通道外跑。上官玥立刻跟上，脚步没有迟疑。陈慕白落在最后，一边跑一边回头，手中捏着最后一张备用雷符，准备随时掷出。
他们冲出实验楼东侧外墙时，地面又是一震。
裂缝比之前更深了，边缘泥土翻起，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底下撕开。体育场中央的那道口子仍在扩散，黑雾从中涌出，带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江临渊停下脚步，看向那处裂缝。
就是这里。
周云鹤的残魂破封之地，也是地脉最薄弱的位置。秦无涯逃向校长室前留下的魔气痕迹，最终都指向这个点。
他伸手按住背包，系统界面再次浮现：【委羽洞天签到条件已满足，是否立即激活？】
他没选择确认。
而是看向身旁两人。
上官玥站定在他右侧，左手扶着剑胚，右肩微微下沉——那是旧伤发作的征兆。但她的眼神很稳，没有退意。
陈慕白站在左侧，呼吸粗重，脸色苍白。他抬起手，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低声道：“别停。”
三人对视一眼。
没有多余的话。
下一秒，他们同时冲向体育场中央的裂缝。
风从背后刮来，带着毒雾的腥气。玄阴子仍悬浮在半空，没有追击。他的目光落在裂缝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江临渊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每一步落地，地面都会轻微塌陷。他的右腿在进入通道时被魔气擦过，现在整条腿都有种麻木感，但他强迫自己加快速度。
十米、五米、三米……
裂缝就在眼前。
他伸手探进背包，指尖触到系统卷轴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完成签到，激活委羽洞天。
可就在这时，上官玥突然低喝一声。
他回头看。
她的剑胚剧烈震颤，裂纹中的金光骤然增强。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后拉，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脚步。
“不对。”她咬牙说，“下面有东西在拉它。”
陈慕白立刻停下，转身就要去扶她。但他刚迈出一步，胸前的符纸突然自燃，化作灰烬飘散。
“我的压制阵破了。”他说，“体内的反噬要来了。”
江临渊站在原地，一手按着背包，一手伸向两人。
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可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冲过去完成签到，上官玥可能被剑胚带进裂缝，陈慕白则会因失去压制而当场昏厥。
他站在原地，手指在系统界面上悬停。
头顶的九幽旗开始缓缓下降，紫色的光笼罩整个操场。远处的教学楼玻璃接连爆裂，碎片洒了一地。
裂缝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江临渊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收回手，转身冲向上官玥。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拉。剑胚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裂纹扩大，金光四溅。
陈慕白靠在断裂的旗杆上，双手撑地，额头抵住地面。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走……”他艰难地说，“你一个人也能……”
江临渊没听他说完。
他松开上官玥，几步冲到陈慕白身边，将他肩膀架起来。“先离开这里。”
“你不该管我……”陈慕白挣扎，“任务重要……”
“闭嘴。”江临渊打断他，“我们三个一起进去。”
他架着陈慕白往回走两步，又转头看向上官玥。她已经单膝跪地，用剑胚支撑身体，脸色发白，但还在坚持。
“你能站起来吗？”
她点头，慢慢起身，握紧剑柄。
江临渊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裂缝。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也知道这一跳下去，可能再也上不来。
但他更清楚，如果现在退开，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起脚，踩在裂缝边缘。
土块顺着坡道滑落，坠入黑暗，没有回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
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身体下坠的瞬间，背包里的系统卷轴猛然震动，界面自动弹出最后一行字：【委羽洞天签到启动，倒计时十秒】。
他的耳边只剩下风声。
上官玥紧随其后跳下，剑胚在她手中发出最后一道金光。
陈慕白闭上眼，松开双手，任由自己坠落。
裂缝上方，九幽旗缓缓合拢，将整片天空染成暗紫色。
玄阴子站在旗面上，低头看着那道逐渐闭合的口子，轻声道：“终于开始了。”
江临渊在下坠中伸手摸向背包。
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卷轴，头顶的裂缝突然剧烈收缩。
一块碎石砸在他的眉骨上，血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他抬起手臂擦掉血。
那一瞬，他看见裂缝壁上刻着一行小字。
那是用刀尖划出来的，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在极度痛苦中写下。
字迹很新。
写着：别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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