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从她肩上滑落,垂在身侧。上官玥脚步没停,继续往上走。台阶很窄,石面湿滑,她每一步都踩得稳。背上的人很沉,但她不能放下。
走出秘窟入口,天光微亮。风比山下冷,吹在脸上像细针扎。她抬头看了一眼荒山的方向。山顶被雾盖着,看不清轮廓。可她知道该往哪走。
雷陨剑不在手里,却能在体内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像一条线,从心口延伸出去,直指荒山深处。她低头看了眼江临渊的脸。他闭着眼,脸色发白,呼吸浅但平稳。她用布条把他绑在背上,另一头绕过自己肩膀,打了个死结。
“再撑一会儿。”她说。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脚步声。陈慕白从林子里走出来。他穿着黑色制服,手里拎着一个金属箱,脸色比平时更沉。
“我跟你们一起。”他说。
上官玥没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只点了点头,转身往前走。三人沿着山路向上。植被越来越稀,地面露出大片岩层。石头上有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的。
走了大约半里路,天机盘突然震动起来。上官玥把它从怀里拿出来。盘面泛着青光,指针快速转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正对荒山腹地。
“它在反应。”她说。
陈慕白走近看了一眼,眉头皱紧。“这纹路……和校长室里的镇龙印有点像。”
上官玥没说话。她把天机盘收好,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步,她回头发现陈慕白没跟上来。他站在原地,望着山下的城市方向,一动不动。
“你不走?”她问。
陈慕白摇头。“你们先去。我得回去一趟。”
“为什么?”
“有些事必须查清楚。”他说,“我怀疑有人动了阵基。如果地脉锁龙松动,不只是这里,整个城都会塌。”
上官玥盯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撒谎,也不像犹豫。他是真的打算离开。
“你一个人回去?”她问。
“我能应付。”他说,“你们的目标是荒山核心。我的任务是守住现有防线。现在两处都在崩,只能分头行动。”
上官玥没再问。她知道再问也没用。她转身继续走。这一次,她听见陈慕白的脚步声没有跟上来。她没回头。
山路越来越陡。江临渊的重量压得她肩膀发麻。汗水顺着后背流下去,浸透衣服。她咬牙坚持。雷陨剑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动,像水一样冲刷疲惫。她靠着这股力支撑身体,一步一步往上爬。
太阳升起来了。雾开始散。荒山的轮廓清晰起来。山腰有一处塌陷,像是被炸开的。她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洞口不大,被碎石半掩着。她蹲下身,把江临渊放下来,让他靠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她钻进洞里。
里面比外面暗。空气潮湿,带着土腥味。她拿出天机盘,放在地上。光晕扩散开来,照亮四周岩壁。上面刻着符文,和秘窟里的阵图一模一样,只是排列方式不同。
她往前走。地面平整,像是人工修整过的。走了十几步,通道变宽。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有座石台,上面插着一把钥匙。
那把钥匙通体赤红,像凝固的血。长约一尺,形状古朴,表面刻满扭曲的纹路。它静静地插在石台上,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可当她靠近时,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困难。
她停下脚步。
天机盘贴在胸口,震动得厉害。盘面上浮现出新的纹路,和钥匙上的图案相互呼应。她能感觉到,这东西和刚才的传承阵法有关联,但不是同一套体系。
她后退几步,回到江临渊身边。他已经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腹部。她蹲下检查他的脉搏。跳得慢,但有力。
她坐下来,靠在石壁上。眼睛闭着,但没睡。她在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父母站在锻炉前,父亲把玉佩塞进她手里,母亲在密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记忆不是幻觉。是雷陨剑给她的。
她睁开眼,看向石室中央的钥匙。它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她总觉得它在等什么人,或者等着被谁拿走。
她站起身,走到江临渊旁边,把他扶正。然后她从背包里翻出水壶,掰开他嘴,喂了两口水。他咽了一下,喉咙动了动。
“快醒了。”她说。
她不知道他醒来后会说什么。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拖。荒山的核心不止一处。刚才的传承阵法指向这里,说明这里藏着关键的东西。而那把钥匙,可能是开启下一步的媒介。
她不想碰它。可她也不能不管。
她重新走向石室。这次走得更慢。每一步都小心。钥匙还是老样子,没有反应。可当她距离三步远时,岩壁上的刻痕突然亮了一下。很微弱,像电流闪过。
她停下。
几秒后,又是一闪。这次是从钥匙下方传出的。她蹲下身,仔细看石台底部。那里有一圈环形纹,中间刻着一个字——“启”。
她手指伸过去,想摸那个字。还没碰到,天机盘猛地一震。她赶紧收回手。
“不能碰。”她对自己说。
她退回江临渊身边,坐下。这次她没闭眼。她盯着石室入口,听着外面风吹过的声音。她知道他们现在孤立无援。陈慕白走了,没人支援。江临渊没醒,无法决策。她必须自己判断接下来怎么做。
她把手放在江临渊手腕上。脉搏比刚才快了些。他可能很快就会醒。
她想起他倒下前说的那个词。
种子。
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她记得,在秘窟最后一刻,他画阵用的是精血。那种阵法不是普通手段能完成的。他赌上了性命。
而现在,他们到了这里。
她抬头看向石室。钥匙依旧插在台上,安静得不像话。可她能感觉到,它和周围的岩壁之间有种看不见的联系。就像一根线,绷得很紧,随时可能断。
她站起身,走到江临渊的背包旁。拉开侧袋,翻出他常用的记事本。纸页已经皱了,上面写满各种符号和地点标记。她一页页翻过去,直到看到一页写着“荒山—龙脉二号点”,下面画了个圈,圈里写着两个字:血钥。
她盯着那两个字。
原来他知道这里有这东西。
她合上本子,放回背包。然后她走到石室门口,最后看了一眼那把钥匙。
“等你醒来再说。”她说。
她回到江临渊身边,坐下。这次她把手放在他肩上。他的体温回来了些。她靠着石壁,闭上眼,开始调息。体内的力量缓缓运转,维持清醒。
外面,风停了。
洞内,天机盘的光微微晃动。
石室中央,那把钥匙的底部,又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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