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白的手指动了一下。
那抹红光极淡,像是从指甲缝里渗出的一丝血迹,转瞬即灭。可就在那一刹那,悬在半空的玄铁剑胚突然震颤起来,嗡鸣声穿透寂静的校长室,直抵上官玥的识海。
她站在门口,脚步未动,目光却已落在碑上。
剑胚不受控地旋转了一圈,尖端朝下,缓缓沉向镇魔碑的顶部。碑面金光尚未完全退去,仍有细碎纹路在表面游走,如同呼吸。当剑尖触碰到碑体的瞬间,一道蓝紫色电弧猛地窜起,沿着剑身炸开,照亮了整个房间。
上官玥没有后退。
她往前走了一步,鞋底踩在地毯边缘,发出轻微摩擦声。她的手伸进储物袋,取出一块布满刻痕的青铜片——那是母亲留下的炼器图谱残页。图谱微微发烫,与剑胚之间似有无形牵引。
她明白了。
这把剑等的不是时机,是火。
真正的雷火。
不是凡俗锻炉里的炭火,也不是灵力催动的虚焰,而是天地规则反噬邪祟时诞生的净雷之火。它藏在镇魔碑的裂缝深处,被青帝残魂压制,却未被收走。
现在,它要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空中。
一道身影浮现,不是实体,也没有声音。青帝残魂静静立于碑顶上方,双手交叠于袖中,目光落在剑胚之上。他抬起右手,食指轻点。
一点金光落下,不偏不倚,正中剑尖。
剑身一震,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般的光路,像是干涸的河床被雨水重新灌满。那些光路迅速蔓延,贯穿整柄剑,最终汇聚于剑格下方,形成一个古老的符印。
碑底开始震动。
一丝蓝紫色的电弧从裂缝中钻出,如蛇般缠绕上剑身。温度骤升,空气中有焦糊味弥漫开来。上官玥能感觉到自己的发梢微微卷曲,皮肤也开始发烫。
但她没动。
她知道这时候任何干扰都会让剑胚炸裂。这火太烈,寻常炼器手段根本压不住。唯有血脉相连的执念,加上外力引导,才能完成这一次融合。
电弧越来越多,像网一样包裹住剑胚。忽然间,整把剑腾空而起,垂直立于碑面正中,剑尖向上,仿佛在接受某种洗礼。
轰!
一声闷响自地下传来。
地面石板自动裂开,蓝色电光四溅,在地板上勾勒出一幅复杂阵图:中心为剑形符号,四周环绕九道螺旋纹路,外围再嵌三十六个古老符点,构成完整的“九霄雷火阵”雏形。
上官玥呼吸一滞。
她认得这个阵图。
母亲笔记里提到过,说这是上古炼器师用来唤醒通灵兵器的秘法,需以天雷为引,人心为媒。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
她向前一步,伸手去握剑柄。
电弧立刻反弹,击中她指尖。剧痛传来,皮肤瞬间焦黑,像是被烙铁烫过。她咬牙,没有缩手。
又一道电弧劈下,打在她手腕上。她手臂一抖,但依然坚持着,五指一点点合拢。
“成了……”她低声说,嘴角扬起,“它认我。”
话音刚落,焦痕自行脱落,露出新生肌肤。那不是自然愈合,而是某种力量在替她修复。她再次伸手,这一次,电弧不再攻击,反而顺着手腕缠绕而上,如同温顺的灵蛇。
她稳稳握住剑柄。
剑身轻震,发出清越龙吟。蓝紫色电光顺着她的手臂流转一圈,最终沉入丹田。她体内原本停滞的灵力突然活络起来,经脉中传来细微刺痛,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
她闭上眼,感受着这股力量。
这不是单纯的雷属性灵力,而是带有净化之意的净雷之火。它不仅能淬炼兵器,还能烧尽邪祟、破除幻阵。若配合得当,甚至能斩断心魔连接。
她睁开眼,看向青帝残魂。
那人依旧悬浮在空中,面容模糊,只有轮廓清晰可见。他看着地上的雷纹阵,低语了一句:“以心为引,以血为媒,方承天雷。”
声音很轻,却字字入耳。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开始变淡,一块块消失,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最后只剩下一个轮廓,悬在碑顶上方,迟迟未散。
上官玥握紧剑柄,低头看脚下的阵图。
雷纹虽已成型,但并未激活。它像是睡着了,等待某个契机才能真正运转。她知道,这一战还没结束。
外面还有人等着她出手。
江临渊还在守碑,陈慕白仍昏迷不醒,秦无涯虽退,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再躲在幕后,只做那个提供材料和建议的辅助者。
她是炼器师。
也是持剑人。
她转身面向门口,脚步坚定地走向前。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与雷纹阵隐隐呼应。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撞击,而是某种低频共振,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花板。
灰尘簌簌落下。
剑身突然一震,雷纹阵底部泛起微弱蓝光,一闪即逝。
她回头看了眼镇魔碑。
碑面金光已经稳定,裂缝缩小了一半,净化纹路仍在缓慢蠕动。一切看起来都平静了。
可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青帝残魂的身影彻底消散。
最后一缕金光落入碑体,无声无息。
她站在原地,握剑的手掌微微出汗。剑柄冰凉,却让她感到踏实。她深吸一口气,抬脚继续向前。
离门口还有三步。
剑尖忽然抬起,指向右侧墙面。
她跟着转头。
墙角的地砖缝隙中,一丝蓝光渗出,极其微弱,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光与雷纹阵同源,频率一致,像是某种回应。
她走过去,蹲下身。
手指抚过地砖边缘。
底下有动静。
不是活物爬行,而是能量流动。那股力量很熟悉,正是来自实验楼方向的灵力波动。她在系统签到得来的异种灵植种子中感应过这种频率,那是噬灵阵启动前的征兆。
剑胚轻轻震动。
她站起身,握紧剑柄,眼神变得锐利。
实验楼那边要出事了。
她必须赶在一切失控前到达。
她迈步冲向门口,鞋底在地毯上滑出一道痕迹。
手刚搭上门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她猛地回头。
镇魔碑底部,一道新的裂纹悄然浮现,比之前更细,更深,蜿蜒如蛛网。裂纹中没有黑雾溢出,也没有金光流转,只有一丝极淡的蓝光,缓缓渗出,与地上的雷纹阵遥相呼应。
剑身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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