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砚舟追查花粉来源的同时，裴昭明则将调查重心放在了茶市垄断联盟上。
永昌茶行钱不多及其助手孙福的接连死亡，使得这个联盟内部必然产生了巨大的震荡和恐慌，这也是撬开缺口的最佳时机。
他动用了御史台的暗线，并亲自拜访了几位与陆家交好、且对垄断行为深感不满的茶商，从他们口中，逐渐拼凑出垄断联盟的清晰画像。
这个联盟，并非铁板一块。
它以“永昌茶行”钱不多为首，主要成员还包括：
“兴盛隆”茶行：东家姓高，主要掌控着通往北方的大部分陆路商队，财力雄厚，是联盟的资金支持者之一。
“福裕昌”茶栈：老板姓朱，与福州港的海商关系密切，负责联盟茶叶的海外贸易部分。
“广泰和”商号：并非纯粹茶商，而是涉及多种商品的巨贾，其东家姓胡，据说在朝中有一定背景，为联盟提供官面上的庇护和资源。
这四家，构成了垄断联盟的核心“四巨头”。
他们联合起来，利用资金和渠道优势，一方面大肆压价收购茶农的茶青，尤其是核心产区的优质茶青；另一方面，对中小茶商进行排挤，要么逼迫其加入联盟接受盘剥，要么切断其销售渠道，令其难以生存。
“他们提出的‘茶市新规’，”一位老茶商愤慨地告诉裴昭明，“说白了，就是要统一定价、统一收购、统一销售，所有利润由他们几家按比例分配。这哪里是规矩，分明是抢钱！陆老板、赵老板他们就是因为坚决反对这个，才被他们视为眼中钉。”
“那贡茶造假案呢？”裴昭明问道，“联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老茶商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事关重大，小老儿不敢妄言。但坊间有传闻，说联盟早就想拿下全部的贡茶专营权，陆家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而且……今年贡茶出事的那批毛茶，在交付给官坊前，似乎经过‘兴盛隆’的仓库周转过……当然，这只是传闻，做不得准。”
另一个线索来源则透露：“钱不多死后，孙福暂管永昌茶行，但他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不像钱不多那么激进。听说他死前几日，曾与‘广泰和’的胡老板发生过争执，具体为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裴昭明将这些信息整合分析：
垄断联盟动机明确：排除异己，掌控茶市，谋取暴利。有足够的动机打击陆天鸿等反对派。
具备作案能力：联盟财力雄厚，人脉复杂，有能力接触到一些非常规的资源和人物（比如，是否与那提供幻香材料的“山外人”有联系？）。
内部存在矛盾：钱不多死后，联盟内部权力出现真空，孙福可能与核心成员产生分歧，这或许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
与贡茶案关联：存在利用贡茶案陷害陆天鸿，并趁机牟利的重大嫌疑。
然而，裴昭明也产生了与裴昭雪类似的疑问：
如果凶手是垄断联盟的人，为何要连自己阵营的钱不多和孙福也杀掉？是灭口？是内讧？还是有人想借刀杀人，将连环命案的嫌疑引向联盟，从而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四巨头”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水面之上，他们拥有强烈的动机和相当的能力。
但是，那诡异的杀人手法，那来自南疆的禁忌花粉，那神出鬼没的玄鹤卫符号……又似乎暗示着，在这股明面上的商业势力背后，还可能缠绕着更深的藤蔓。
茶市垄断的巨头们，是真凶？是帮凶？还是……另一批被利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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