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江闻讯赶来，一看伤势，心就沉了下去。
是极其危险的胸部贯穿伤，很可能伤及肺叶和大血管，在这种条件下，几乎等同于死亡。
“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古江疲惫地挥挥手，语气带着见惯死亡的麻木。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救不了，徒耗珍贵的药品。
“等等！”裴欢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她刚刚结束一台手术，手套上还沾着血。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伤者的瞳孔、脉搏和伤口，“还有救。”
“有救？”古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那骇人的伤口，“裴医生，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这种伤，神仙难救！你知道打开胸腔要多好的条件吗？这里连像样的吸引器都没有！感染怎么办？大出血怎么办？”
抬担架的一个年轻士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医生！求求您！救救我们团长！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才……”
裴欢没有看古江，目光直接落在跪地的士兵身上，声音清晰而冷静：“抬到手术区。立刻。”
听着裴欢笃定的语气，那几个士兵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立刻依言行动。
古江气得脸色发青：“裴欢！你这简直是胡闹！浪费药品！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负责。”裴欢一边快速消毒双手，戴上新的无菌手套，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磐石一样坚定。
手术在无数双或怀疑、或担忧、或期盼的目光中开始。
条件极其简陋。
所谓的“手术室”只是用油布勉强围起来的一块地方，灯光昏暗，器械有限。
没有电刀，没有完善的输血条件，更没有现代化的监护设备。
【启动深度辅助模式。实时三维伤情建模。】
【检测到弹片紧贴心包，左肺下叶贯通，肋间动脉破裂。】
【建议优先结扎动脉，控制出血……】
系统的数据流在她脑海中清晰呈现。
裴欢深吸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
她的手稳得像最精密的机械，在血肉和骨骼之间游走、分离、结扎。
没有吸引器，她就用最原始的方法清理积血；没有电凝，她就用丝线一丝不苟地缝合每一处细微的出血点；担心感染，她将系统任务赠送的的微量高效抗菌药剂混入冲洗液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安静得只剩下伤员粗重的呼吸声和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
汗水浸湿了裴欢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旁边的护士连忙为她擦拭。
古江原本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站在一旁，但随着手术的进行，他的脸色从嘲讽到凝重，再到震惊，最后化为羞愧和叹服。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进行如此精细而大胆的胸腔手术。
那份冷静，那份对解剖结构的了然于胸，那份在危机中精准决断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当裴欢最终将那片危险的弹片取出，完成最后一针缝合时，负责监护的吴老医生惊喜地低呼：“血压稳住了！呼吸也平稳了！”
奇迹！这简直是奇迹！
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那几个守在外面的士兵更是喜极而泣。
裴欢脱下血迹斑斑的手套，身体因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站稳。
她看向古江，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带着千斤重量：“古医生，现在，我可以负责这里的重伤救治了吗？”
古江老脸一红，看着那个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团长，又看看眼前这个女子，年纪足以做他女儿，却拥有着鬼神莫测的医术，所有的傲慢和偏见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对着裴欢，深深地鞠了一躬。
“裴医生，之前……是古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从今往后，这前线医院的伤患救治，由您全权调度！古某……以及所有弟兄，听您差遣！”
这一躬，代表了彻底的认可。
【团队威信确立。获得临时指挥权。积分奖励+500。】
【当前总积分：。】
裴欢微微点头，承受了这一礼。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在这里站稳脚跟。
她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资源和系统，挽救更多的生命。
而远在沪市的陈瑾，刚刚收到一份更为详细的情报，上面提到了医疗队抵达的区域近日爆发了激烈战斗，伤亡惨重。
“激战…伤亡惨重…”
这几个字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他猛地将轮椅转到地图前，手指死死按在那个被标注为交战区的地点，眼神晦暗不明。
“十天太久了。”
他喃喃自语，转头看向金墨，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告诉下面，五天。我最多再等五天。”
前线医院刚刚建立起新的秩序，在裴欢高效冷静的指挥下，运转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条理。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不止于枪炮。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种不同寻常的恐慌开始在伤员和医护人员之间蔓延。
最初是几个伤员出现莫名的高烧、寒战，淋巴结肿痛。
起初只以为是普通感染，但病情恶化极快，很快有人开始出现皮下出血，皮肤出现骇人的黑紫色斑块，咳血，并在极度痛苦中迅速死亡。
死亡的气息转而变成一种腐朽的、令人窒息的甜腥。
“是……是黑死病！”一个年老的本地医护兵颤抖着说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脸色惨白如纸。
鼠疫！
这两个字如同最恐怖的诅咒，瞬间击溃了很多人勉强维持的镇定。
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样飞速传播，有人试图逃离，却被持枪的士兵强行拦回。
绝不能放任疫情扩散。
临时划出的隔离区里，哀嚎和绝望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古江急得嘴角起泡，面对这种烈性传染病，他束手无策，现有的药品根本无效。
“裴医生，怎么办？这……这要是控制不住，整个医院，甚至整个后方……”古江找到裴欢，声音都在发颤。
裴欢戴着加厚的口罩，站在隔离区边缘，冷静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系统正在飞速分析：
【检测到鼠疫耶尔森菌特征。确认为腺鼠疫继发肺鼠疫，烈性，高传染性。】
【常规磺胺无效。需特效抗生素。当前时代背景无法获取。】
【系统商城可提供【广谱高效抗菌血清】，针对已发病者，效果显着，但需精确注射，单价800积分，及【环境消杀与隔离屏障建立方案】，消耗积分1500。】
积分在飞速消耗的边缘试探。裴欢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余额：。
这些天救伤员累计获得的积分不少，但面对可能大规模爆发的疫情，只是杯水车薪。
“立刻彻底隔离所有出现症状的患者和密切接触者。原有伤员分区管理，严控流动。”
裴欢迅速下令，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将所有能搜集到的生石灰撒在营地周围，焚烧所有病死者的尸体及其接触过的物品。所有人，包括你我在内，严格执行消毒程序，接触患者必须佩戴我带来的加厚口罩和手套。”
她给出的指令清晰具体，部分借鉴了系统的方案，但用的是这个时代能理解和执行的方式。
“可是……治疗呢？没有药，他们只能等死啊！”古江痛苦地抱住了头。
裴欢没有思考，积分可以再赚，人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所有积分兑换【广谱高效抗菌血清】。消耗积分。】
【剩余积分：300。】
“我带来了一种……试验性的血清，数量极其有限，可能对部分患者有效。优先给症状最早期、身体状况相对较好的患者使用。”
她必须给特效药一个合理的来源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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