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倏忽而过。自杨过拜入南宫宸门下,已近一月。这月余时间,他白日里或随南宫宸修习内功心法,锤炼筋骨,或聆听那些蕴含着奇异“道理”的讲解,夜晚则独自于石室中勤修不辍,偶尔得南宫宸允许,也会在古墓外围那片空地上演练些基础的身法步法。
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原本瘦弱的身躯渐渐结实,眼神愈发锐利灵动,体内那缕北冥真气(南宫宸融合《九阴真经》总纲与自身理解所成的基础内力,暂未传其吸纳之法)虽仍微弱,却已能随心意运转周天,滋养经脉。更难得的是,南宫宸那套融合了“大义”、“小节”、“选择”的理念之教,如同给他的心灵套上了一层坚韧的铠甲,让他在面对过往种种不甘与怨愤时,多了一份冷静的审视,少了几分偏激的冲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午后,杨过刚刚结束一轮呼吸吐纳,正按照南宫宸所授的“运动生物力学”原理,细细调整着一个简单的出拳动作,力求将脚、腰、肩、臂的力量连贯如一,发挥出最大效能。他心无旁骛,浑然不觉远处山道上,几双不善的眼睛已盯上了他。
“赵师伯,您看!那小子果然在那儿!”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兴奋与谄媚响起。
山道拐角处,转出五六个人影,为首的正是面色阴沉如水的赵志敬。他身后跟着鹿清笃以及另外几名心腹弟子。那日鹿清笃等人被南宫宸一个“滚”字吓得屁滚尿流回去后,添油加醋一番禀报,只说是古墓派来了妖人,武功邪门,拐带了杨过。赵志敬本就因杨过不服管教而怀恨在心,又听闻此事涉及古墓派,更是怒火中烧。他暗中观察多日,终于确认杨过并未离开终南山,反而常在古墓附近活动,今日特意带人前来,就是要坐实杨过“叛教”与“勾结妖邪”的罪名,好名正言顺地将其抓回,严加惩治,顺便打压一下古墓派的势头。
赵志敬眯着眼,打量着远处空地上那个身形灵动、动作间竟隐隐透出一股协调劲力的少年,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小儿短短时日,身形气质竟似有脱胎换骨之象,那演练的动作虽简单,却绝非全真教的功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妙。怒的是,这孽障果然另投他门,全然不把他这个名义上的师父放在眼里!
“走!”赵志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率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杨过正沉浸在发力技巧的体悟中,忽觉身后风声有异,脚步杂乱,立刻警觉收势,转身望去。一见是赵志敬带着鹿清笃等人气势汹汹而来,他心中先是一紧,随即想起师父平日教诲,强行压下本能涌起的愤怒与一丝惧意,深吸一口气,站定身形,目光平静地看向来人。
“杨过!你这欺师灭祖的小畜生!”赵志敬人未至,声先到,厉声喝道,“见到本师,还不过来跪下行礼!”
杨过眉头微皱,并未依言下跪,只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赵师伯。”他早已不认赵志敬为师,这声“师伯”已是看在丘处机面上,维持最后一点礼数。
见他这般态度,赵志敬更是火冒三丈,戟指骂道:“好你个孽障!私自逃离全真,躲在这古墓妖邪之地,另投妖人门下,还敢如此无礼!今日若不将你擒回重阳宫,按门规处置,我全真教颜面何存!”
鹿清笃在一旁帮腔,指着杨过鼻子叫嚣:“杨过,赵师伯在此,你还敢放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领罪!”
杨过看着赵志敬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以及鹿清笃狐假虎威的丑态,心中只觉一阵厌烦。他想起师父所言“观其行,察其心”,这些人此行,无非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与“大义”毫无干系,手段更是咄咄逼人,毫无长辈气度。
他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赵师伯此言差矣。弟子并未正式拜入全真门下,何来‘叛教’之说?至于另投师门,乃是弟子个人选择,似乎也并未触犯哪条王法江湖规矩。此地乃古墓派清修之地,还请诸位自重,莫要惊扰。”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不软不硬,竟将赵志敬的指责一一驳回。
赵志敬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一月不见,这牙尖嘴利的小子不仅武功似有长进,连口才都变得如此刁钻!他怒极反笑:“好!好一张利口!看来那古墓妖人不仅传你邪功,还教了你颠倒黑白的本事!今日我便替丘师叔清理门户,拿下你这孽徒,再去找那妖人算账!”
说罢,他厉喝一声:“给我拿下!”
鹿清笃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第一个冲了上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便要去抓杨过的衣领。他仗着身高力壮,又练了几年全真外家功夫,全然没把身形比他小一圈的杨过放在眼里。
若是月前的杨过,面对鹿清笃这一抓,除了拼命躲闪或硬抗,别无他法。但此刻,他见鹿清笃来势虽猛,破绽却大,脚下虚浮,心中瞬间闪过师父讲解发力与应对时提到的“避实击虚”、“借力打力”的要诀。
眼看鹿清笃的手就要触及衣领,杨过身形微侧,不退反进,左脚踏前半步,右手看似随意地向上一切,正搭在鹿清笃伸来的手腕脉门之处,同时肩膀顺势往前一靠。
这一下动作极快,用的力道也并非刚猛一路,而是带着一股巧劲。鹿清笃只觉手腕一麻,一股不大却极其刁钻的力道传来,脚下顿时不稳,前冲的势头被一带,整个人竟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扑去,“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尘。
场面瞬间一静。
赵志敬和其余几名弟子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鹿清笃,又看看收势站定、气息平稳的杨过。
鹿清笃摔得七荤八素,半晌才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草,又惊又怒,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杨过:“你……你用的什么妖法?!”
杨过甩了甩手腕,淡淡道:“不过是些粗浅的发力技巧,鹿师兄下盘不稳,自己摔倒了,与我何干?”
赵志敬眼神阴鸷地盯着杨过,心中惊疑不定。他看得分明,杨过刚才那一下,绝非全真武功,动作简洁有效,发力方式古怪,确实透着邪门。而且,这小子何时有了这般身手和胆色?
“果然学了邪魔外道的功夫!”赵志敬咬牙,心中杀机顿起。此子绝不能留!他向前一步,体内全真内力运转,便要亲自出手,务必一举将杨过擒下。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淡然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何人,在我古墓门前喧哗?”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透骨髓的寒意与无形的威压。
赵志敬动作猛地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窜起,瞬间遍布全身。他骇然转头,只见古墓入口处,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两道身影。
灰衣依旧的南宫宸,负手而立,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星辰运转,深不可测。
而在他身旁,白衣胜雪的小龙女,清丽绝俗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寒霜,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冷冷地扫视过来,目光所及,赵志敬等人只觉得如坠冰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风波,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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