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帅府密室
半个多月的等待,让孙可望的耐心几乎耗尽。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密室内来回踱步,每一次来自广西的消息都让他既期待又恼怒。
“报——!”
一名心腹亲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密室,手中紧紧攥着一叠厚厚的信报,声音激动:
“大帅!广西…广西方面的详细探查结果,到了!”
孙可望猛地转身,眼中精光爆射:“快!拿过来!”
他几乎是抢过那叠信报,迫不及待地展开。
密室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
快速浏览了任僎等人以特殊渠道送来的、更为详尽的观察记录,随后又仔细翻阅了那些潜入广西各地的暗探发回的密报。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眉头锁得越紧。
暗探确认,桂林城内外确有大型火器工坊,戒备森严,日夜不停有浓烟冒出,且有重兵把守,难以靠近核心区域。
但通过收买外围杂役得知,里面确实在大规模铸造枪炮,并非单纯组装。
更有一条未经完全证实、但来源隐秘的消息称,朝廷似乎已掌握自产燧发枪关键技术,不再依赖外购。
多方探查印证,朝廷在桂林及其周边至少驻扎有三万以上的战兵,这还不包括边界的徐啸岳部。
这些军队装备齐全,操练频繁,士气高昂,绝非乌合之众。
尤其是京营,被描述为“甲胄精良,号令严明”。
探查显示,广西各地府库确实在大力征收钱粮,商业税卡管理严格。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数额,但朝廷似乎拥有相对稳定的财源支撑军备,并非坐吃山空。
暂无确切证据表明朝廷与李定国有直接、秘密的接触。
但暗探注意到,朝廷官方文书往来中,对李定国的评价颇为正面,与对孙可望的提防态度形成微妙对比。
“砰!”
孙可望一拳狠狠砸在紫檀木案几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竟然……竟然都是真的?!”
他低吼着,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原本还心存侥幸,认为桂林阅兵可能是朱由榔倾尽所有搞出的场面活,是虚张声势。
但这半个多月多方印证的情报,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的幻想。
朝廷,真的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了足以威胁他孙可望的硬实力!
“朱由榔……你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孙可望咬牙切齿,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火器自产、数万精兵、稳定财源……这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年轻皇帝,是如何在流亡途中迅速积累起来的?
密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冯双礼等心腹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孙可望死死盯着舆图上桂林的位置,眼神变幻不定。
打?代价太大,胜负难料。和?条件苛刻,威信扫地。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坐回椅中,声音沙哑而疲惫:
“传令给任僎……让他想办法周旋,拖!告诉朝廷,云南地僻,筹措大军钱粮、拟定册封仪典皆需时日,请陛下宽限……半年!”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憋屈的拖延策略。
在摸清朝廷火器工坊的准确产量和找到有效应对那凶猛火力的办法之前,他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
“另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加派人手,给本王往死里查!重点是火器工坊的图纸、工匠!还有,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火药配方!本王不信他们毫无破绽!”
“是!” 冯双礼等人连忙领命。
昆明的加急信件不到五日时间便已抵达桂林。
很快信件内容任僎通过内阁送到了朱由榔案头。
心中只是孙可望请求朝廷给他半年时间准备。
“半年?孙可望这老狐狸,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翠竹,眼神深邃。
“陛下,孙可望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想要摸清我们的底细。要不要......”
赵城做了个斩首的手势,“让我们在云南的人给他制造点麻烦?”
“不必。”
朱由榔轻轻摆手,“他想要时间,朕就给他时间。不过......”
他转身,眼中精光一闪:
“第一, 让瞿式耜以内阁名义回复,就说朕体谅云南艰难,准予三个月时间准备。
三个月后,朕要在桂林看到李定国、艾能奇的先锋部队。”
“第二, 让徐啸岳在边境搞几次‘军事演习’,把动静闹大点。
再‘不小心’让几门新式火炮走火,务必让对岸的探子看清楚威力。”
“第三, 让王化澄‘无意中’在朝堂上提起,说朝中有人建议,若云南迟迟不能决断,不如先联合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将军所部,共商抗清大计。”
赵城眼睛一亮:“陛下这是要......”
朱由榔负手而立,语气从容:
“孙可望想拖,朕就陪他玩。不过游戏规则,得由朕来定。
他要时间,朕给他时间——但朕的耐心,只有三个月。”
说到这里,朱由榔冷哼一声:
“朕倒要看看,他孙可望听到朝中要绕开他直接联络李定国三位将军的风声,还能不能安心地‘准备’下去。”
“记住,”
朱由榔看向赵城,
“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朕不仅要他孙可望低头,还要他心甘情愿地把李定国这支精锐给朕送过来。”
赵城躬身领命:“臣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定要让孙可望寝食难安。”
云南与广西交界处,山峦叠嶂。
徐啸岳站在新筑的了望台上,望着麾下正在展开的演武场。
这是他本月内第三次举行大规模演习。
“装填实弹!”他沉声下令。
“轰——!轰——!轰——!”
数十门新式火炮依次怒吼,声震四野,远处山坡上预设的靶区瞬间被火光和烟尘吞噬。
滚滚浓烟即便在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
炮声响了整整一个上午,徐啸岳根本不顾及炮弹的消耗,只管打个痛快。
朱由榔给徐啸岳的旨意中明确说了让他尽管放开手脚。
一方面是震慑云南的孙可望部。
另一方面则是趁此机会训练手下士卒,为接下来的东征做好准备。
对岸云南守军的营寨中,一片骚动。
巡防的将领脸色发白,立即修书,命快马疾驰昆明。
数日后,昆明秦王府。
孙可望接到边报,看着信中描述的“火炮之威,声震百里”,“朝廷军容鼎盛,甲胄鲜明”,他眉头紧锁,烦躁地将信纸掷于案上。
“虚张声势!”他冷哼一声,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朝廷展示的肌肉,让他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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