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虽对乐安那般义正言辞的模样,有些触动。
但仍保持着不轻信的威严,冷静道。
“郡主落水时,可否有其他人在场?”
乐安闻言,不禁心底倒抽一口凉气。
萧璇珠忽的眸子闪动,仿佛旱苗得雨般来了精神。
“皇后娘娘,徐家六公子徐朗淮能为璇珠作证,梁三小姐推我落水时,是徐六公子将我救起,他看到梁三小姐在场。”
皇后立刻命人将徐六公子唤来。
徐朗淮赶来,也已换了一身墨蓝暗纹衣裳,向皇后、公主躬身行礼。
“徐六公子,是你救了溺湖的璇珠郡主吗?”皇后正色。
“回皇后娘娘,是卑职。”
徐朗淮颔首,抱拳行礼应道。
皇后赞许的点了点头,眼底多了一丝对这个俊朗男儿见义勇为的欣赏之色。
“那你可否看到璇珠郡主如何溺水的?”
全场的人目光,除乐安低着头外,皆停驻在徐朗淮身上。
“没有。”
徐朗淮双目蒙上一层深意,沉声应答。
乐安闻言微微抬眼,眼底忽的浮起一团希望,原来他没看到,那便好‘演’了。
她又沉心转念疑惑起来,那他当时那般怒气冲冲的做什么?。
跪着的萧璇珠反急了,含泪的目光炯炯望着徐朗淮。
“徐六公子,你救我时,看到梁三小姐在岸边,就是她推我落水的!”
“我没有!”
乐安大呼反驳,心下虽惊,可戏还得演的真切。
说完她视线坚定地投向徐朗淮,在即将对视间,又不动声色地掠过他。
盘算着他虽未看到自己推萧璇珠,但他确实看到自己在现场。
乐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不露声色的沉默着。
顷刻,殿阁内悄无声息。
皇后注视着垂眸不语的徐朗淮,心下了然。
这不就是默认了乐安在现场嘛。不禁看向下面的乐安。
皇后的凤目在鎏金宫灯的光晕里半掩着,透着沉静的眼眸染了些肃然。
一旁的福仁公主见状,神色焦急,已是坐不住了,忙帮腔。
“母后,就算阿瑄在岸边,可徐六公子说未看到是谁推的萧郡主,那又怎能断言是阿瑄推的?”
乐安低着头拧眉,眼底闪过丝惊慌,心下直道无奈,知福仁是好意,但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那又如何断言不是瑄儿?”
皇后似抓住福仁公主的漏洞,沉声反问,让周身的气场更显压迫。
福仁公主自觉失言,不安地噤声垂下头,心中暗自打嘴。
徐朗淮微微皱眉,神色复杂,若有所思地苦恼着找寻什么答案。
最终眼角余光飘到正站立僵直的乐安,眸光幽深了几分。
最终躬身幽幽道,“皇后娘娘,卑职救郡主时,岸边未看到梁三小姐。”
他刚说完,所有人皆是一愣。
乐安双睫颤动,眸子瞳孔凛然凝聚,他说什么?!
萧璇珠猛然心脏一抽,红着眼睛惊疑呼声。
“徐六公子!你说什么?”
皇后蹙着眉,一脸肃穆的看向徐朗淮,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分量。
“你说未在湖边看到梁三小姐?”
“是,未曾。”
徐朗淮拱手应道,表面镇定,实则内心也是心乱如麻。
他撒谎了。
“徐六公子!你为何?”
萧璇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脸色铁青,突然僵住,只剩下嘴角微微发颤。
徐朗淮因心有愧意,不敢直视愤怒的萧璇珠。
萧璇珠祈祈望向皇后,眸光幽深了几分,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后娘娘,徐六公子素来与三小姐堂兄梁宸公子交好,定是他们串通好了。”
“住口!”
皇后冷着脸厉声道,那双蒙着薄翳的凤目透出锐利的光。
这萧璇珠未免太不像话了,怎的她梁府一个二个在萧璇珠嘴里皆这般不堪。
乐安垂下眼帘,虽心下不解这徐朗淮怎么回事,但现在确实情势一片大好。
索性她演技大爆发,目光凛然盯向萧璇珠,毫不迟疑地坚定道,
“郡主,你说我推你,可我根本未在你说的湖边。”
徐朗淮闻言,嘴角不禁扯扯,虽他说了谎,讶然她倒是会应坡而下,还这么笃定。
乐安不等萧璇珠反应,凌厉着眸子。
“刚刚的斗草簪花,自你知我俩一组,便高声警告我,莫拖你后腿,所以我便先于你离开,当时还未散开的女娘们都有听到、看到。先离开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去哪?然去哪推你下水?”
萧璇珠已是慌乱不已,忙打断。
“那你要是偶然在湖边遇到我呢?”
乐安心下大喜,都快憋不住笑意了,真真是个蠢的,竟顺着自己的话来问。
萧璇珠忽的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问这话,不摆明了她自己有陷害的嫌疑嘛。
“皇后娘娘,她,她在诡辩,就是她推的我……”
萧璇珠越说越哽咽,越说越觉得说不清,不禁被冤的大哭出声。
皇后被哭的心烦絮聒,手捏捏眉心无奈。
乐安又立刻换上一脸忧戚,伤神酸楚,不给萧璇珠丝毫表现机会。
“郡主,你虽厌我,可曾几何时,我也是尊你一声萧姑姑的。”
声音凄凄,霎时双目含泪,佯装拭泪模样。
萧璇珠虽与乐安年龄相仿,但毕竟是老康王的老来女,实际辈份高一层。
徐朗淮眉骨微微抬起,完全诧然,看着面前这个悲伤自如的女子,不禁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上午你辱我之言,我都未向皇后娘娘告你的状,你为何拿溺水之事冤我?是认准了我如今好欺负?认准了我如今无父无母,无人为我出头?”
乐安越说越情难自控,心底不禁真的隐隐抽痛起来。
她紧闭起双眸,瑟瑟抖动着双睫,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
真的好难过啊,怎么这么难过啊,不是在演戏嘛?
皇后娘娘神情凝重,满目都是这个隐忍伤痛的孩子,忍不住怜惜起来。
这是她兄长唯一的女儿,自康王出事,她实际都未好好安抚疼爱过这个亲侄女,不禁难掩自责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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