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熟悉的身影拐进一条窄巷,跑进一座干净雅致的小院。
乐安紧随其后,看见妇人快步走进院子正中的屋子,并慌乱地将房门紧紧关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上前用力地拍打起木门,眼眸里满是焦急和期待。
“母妃,母妃,是母妃对不对!”
她声音渐渐染上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母妃,我是瑄儿,我是瑄儿啊。”
屋内,妇人正躲在门后的帘子旁,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袖。
“开门,求您开开门,为何您不愿见我?母妃!”
乐安眼眸噙泪,不停拍打着门,任手拍的通红,也绝不停下。
妇人连呼吸都带着哽咽,赶忙用手捂住嘴,心中万分纠结。
门外女儿的哭声,一下下剜刻着她的心,可她是被赐死的人,一旦暴露,会连累瑄儿,连累衍儿。
“母妃,您知不知道,我的腿受伤了……躺了好久才能下床……刚才追过来又疼了……”
乐安声音弱了些,带着委屈的哭腔。
她知道母妃最疼她,提起腿伤,说不定母妃会心软开门。
果然,门内的妇人听到她受伤了,心就被狠狠揪起,眸子中满是着急。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痛呼。
“啊!好疼!”
妇人闻声,再也忍不住,马上下意识拉开门闩,一把将门打开。
门开的瞬间,乐安甚至没看清她的脸,就一头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妇人。
那熟悉的兰花香,就是母妃的气息!
“母妃!我就知道,就知道您是心疼我的!”
她刚才那声痛呼是装的,可此刻的委屈和喜悦,却是真切。
这妇人的的确确是年前被陛下和太后毒酒赐死的,前康王侧妃慕静双。
慕静双也不再压抑该不该隐藏自己的事,只用力地回抱住女儿,她的肩膀哭的颤抖。
“我的瑄儿,我的瑄儿……”
两人抱了好久,才慢慢松开。
慕静双眼含热泪,眼尾泛着柔软的光。
她轻轻捧起女儿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女儿的小脸和眉眼,轻轻为她擦拭着满脸的泪花。
“瘦了,我的瑄儿瘦了。”
慕静双沙哑着嗓音,满心满眼的心疼。
她好想她从小带大的瑄儿,日日夜夜无不思念。
“母妃您也瘦了。”
乐安盯着慕静双清瘦的脸庞,眼眶又红了,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蕴着大大的惊喜。
“您竟活着!”
慕静双闻言,赶忙警惕起神色,连忙拉着乐安往屋里走,反手关上木门。
院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沉着面色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是梁衍,他刚才从庵堂主室出来,便想来看看被他藏在靖昭庵的母亲。
竟没成想,见到了她们母女相见的场面。
屋内,慕静双依旧紧紧握着乐安的双手,一副慈爱的模样。
“母妃,您怎么会在这?是,是梁衍安排的?”
乐安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当时是他负责处理母亲的尸身,这靖昭庵也是他专为靖锐军将士修葺的。
慕静双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是你兄长救了我,将我送到这里。我愿意在这,守着这庵庙,就当是为康王和我赎罪了。”
“可他从未告诉我,您还活着,他!”
乐安越想越气,眼泪又涌了上来,眉宇间藏着一丝忿怒。
“我以为您不在了,好多夜里哭着找您,他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别埋怨你兄长,他不易。”
慕静双眸底泄着软意,是对儿子的愧疚。
乐安咬了咬下唇,她虽厌恶梁衍,可不得不承认,他救了母妃。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
“母妃,以后我住这儿,陪您好不好?”
屋外,梁衍已悄然走到檐下,他听着屋内母女俩的对话,脸色却越发沉。
尤其听得乐安说住在这,他神色紧绷,眉眼间的锐利强了几倍。
他知道,母亲活着绝不能暴露,乐安若待在这,迟早会出事。
霎时,他心中已有思量,便没再停留,转身快步出了小院。
屋内,慕静双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乐安的头发,眼尾带着愁绪。
“傻丫头,你怎么能在这清庙陪我呢?还有,以后再不可叫母妃了,被人听去,会惹祸的。”
“母亲。”
乐安立刻明白了母妃的顾虑,带起笑颜,乖巧的喊了一声。
慕静双点了点头,拿起帕子,轻轻擦去女儿眼角的泪痕。
忽地,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徐朗淮焦急的呼喊。
“阿瑄!阿瑄你在这吗?”
只见徐朗淮声音越来越近,伸手便要去推门。
乐安扭头看向门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她拽下慕静双为她擦泪的手帕,恢复起喜色。
“母亲,您等我,我下午再来寻您。”
慕静双了然,带起和蔼的笑意,温柔地点了点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乐安从门内走了出来。
徐朗淮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额头上还沾着薄汗。
他看见乐安,立刻松了口气。
“阿瑄,吓死我了!我找了你好久,靖昭庵里都找遍了,就剩这小院,你怎么在这?”
说着,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屋里探去。
乐安心里一慌,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徐朗淮的手臂,想去挡他的视线。
“我刚才找到香囊后,觉得口渴,就进来讨了杯茶喝。”
徐朗淮目光落在乐安那潮红的面庞上,眼睫还有明显哭过的湿意。
“你哭了?”
徐朗淮皱着眉,心中有些不安,轻轻问着。
“没有,香灰眯眼了,现在没事了。”
说着,乐安挽住徐朗淮的胳膊,匆忙地把他往门外拉着走。
徐朗淮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被乐安拽着往外走。
靖昭庵外,梁府马车候在一旁。
梁宸高高地骑着马,时不时扯扯缰绳,眼神着急,紧锁靖昭庵的大门。
终于,两道身影从庵门内快步走了出来,正是乐安和徐朗淮。
梁宸眼睛一亮,待两人走近,便开口埋怨道。
“你这找个香囊,找哪去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说着,梁宸对乐安朝马车那里,撇了撇眼色,好似在示意她什么。
“我这不是来了。”
乐安随意摆了摆手,此刻她满心都是方才与母亲的重逢,还有对梁衍隐瞒的芥蒂,哪里有心思跟梁宸拌嘴。
徐朗淮自然地轻轻扶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
她刚一掀开车帘,便瞧见梁衍正端坐在马车正中,冷着面双目紧闭,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
乐安一下子了然,刚才梁宸冲她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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