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清予重新踏入凤仪宫殿门时,丝竹余韵中,殿内原本流转的谈笑倏然一滞,众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
皇后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唇边依旧是无可挑剔的端庄笑意:“安平回来了!”
“劳娘娘挂心。”
谢清予敛衽一礼,三言两语将前殿之事带过,并未多言其他。
皇后闻言,略微颔首:“陛下思虑周全,你且先入席吧。”
谢清予躬身应是。
她刚在案几后落座,谢涔音便迫不及待地凑近,美眸闪着好奇的光,压低了声音:“听说那天启国的小王爷南宫褚俊逸非凡,眉目如画,被他们国人赞誉为‘玉山上的雪鹰’,传言可真?”
谢清予执起面前白玉酒盏,目光在清冽酒液中微微一荡,眼前掠过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俊秀面容,低低“嗯”了一声:“皮相确是无可挑剔。”
可惜,金玉其外,内藏奸诡。
谢涔音正待再调笑,忽又想起紧要处,语气转为真切忧急:“你可别被美色迷了眼!天启山高水远,风俗迥异,若真嫁过去……”
她话未说完,便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冷嗤。
嘉惠长公主斜睨而来,手中金樽重重顿在案上:“安平公主素来行止失度,放浪形骸,往后既要和亲,便该好好学学规矩,免得来日……丢尽我大周颜面!”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连丝竹声都识趣地低缓下去。
皇后眼风淡淡扫过,面上笑意敛去三分,声音微沉:“姑母慎言,即便两国联姻,也是他国诚意求娶,岂有和亲之言?再则,安平纵有疏失,亦是大周公主,您这般言语,岂非令诸国来使看轻我大周。”
“莫非本宫说错了?”嘉惠长公主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小小年纪风流无忌,放在民间便是荡妇羞耻!怎容得她如此放肆!”
这话不可谓不重,殿内诸位宗亲命妇均变了脸色。
谢清予倏然低笑出声,抬眼迎上那鄙夷目光,眼波幽寒:“听闻大长公主当年也曾有数位‘知己’常伴府中,怎么到了安平这里,便成了不知廉耻?如此厚此薄彼,莫非这等事……还得讲究个论资排辈不成?”
嘉惠长公主驸马早逝,那几段风流旧事虽非秘辛,却从无人敢当面提及。
此刻被这般当众挑破,她脸色猛地涨红,霍然起身,宽大衣袖带翻案上琉璃碟盏,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你……你放肆!”极度的羞愤与怒气冲顶,令她身形一晃,眼前昏黑,手指颤抖直指向殿中傲然而立的谢清予,声音尖利扭曲:“掖庭里爬出来的下贱东西!毫无教养!不知廉耻!”
“姑母!”皇后脸色彻底沉下,声如寒霜。
谢清予眸中亦是寒意冷冽,忽然起身行至殿中,朝凤座端然跪倒,背脊挺得笔直如竹:“皇后娘娘明鉴!娘娘母仪天下,慈被宫闱,乃我等嫡母,教养之恩天高地厚!大长公主此言,非但辱及安平,更是藐视中宫,诋毁娘娘清誉!”
她声音微哑,委屈涩然道,“更何况……安平母妃出身清流书香,纵居禁苑,于儿女教养从未懈怠!”
英国公夫人适时缓声开口:“皇后娘娘贤德,天下共仰。安平公主率真烂漫,纵有少年意气,亦非大过。倒是大长公主,身为长辈,值此万寿佳节,诸邦使臣在侧,竟于宫中如此斥责天家血脉……”
她话语微顿,目光掠过嘉惠长公主那张扭曲的脸,不屑道:“还有此等剜心之言,实在令人……心寒。”
谢清予盈盈一拜:“夫人深明大义!”
嘉惠长公主被这一唱一和堵得气血翻涌,几乎呕血。
她自恃身份尊贵,又是皇后的长辈,当即厉声喝道:“皇后!这便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公主!牙尖嘴利,忤逆尊长,毫无悔过之心!今日若不严惩于她,本宫绝不罢休!”
皇后端坐凤座,看着下方跪得笔直的谢清予,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嘉惠长公主,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湮灭。
她垂下眼眸,神色越发冷淡:“安平纵有不是,也是天家血脉,姑母身为长辈,动辄以‘无娘教’、‘没教养’斥之,将陛下与本宫置于何地?”
说罢,她略一抬手,示意谢清予:“安平,起来吧。你方才言语冲撞了大长公主,却也不该,还不向大长公主赔罪。”
谢清予盈盈起身,朝着嘉惠长公主规规矩矩地福身行了一礼:“方才安平心直口快,惹大长公主动怒,是安平之过。万望大长公主海涵,勿要与安平这‘没教养’的小辈……一般见识。”
“没教养”三字被她轻轻吐出,如同挑衅,直刺嘉惠长公主的心窝。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由红转青,指着谢清予“你……你……”了半天,喉中咯咯作响,猛地双眼翻白,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
“大长公主!”
“姑母!”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侍女惊呼,近旁的宗妇慌忙上前搀扶,席间杯盘被撞得一阵乱响。
皇后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面上的端庄彻底瓦解,面色阴沉道:“来人!快将大长公主扶至偏殿歇息,速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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