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喝稀粥、啃萝卜，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股菜色。王二柱抡锄头时总觉得胳膊使不上劲，张寡妇给丫丫梳辫子时，发现孩子的头发又黄又脆，一揪就掉。
“得想办法弄点肉。”晚饭时，王二柱扒拉着碗里的萝卜糊糊，眉头拧成了疙瘩，“光吃素不行，孩子长身体，咱们干活也没力气。”
宋阳早就想到了这点。空间里的粮食和蔬菜能管饱，却缺蛋白质，长期下去，大家的身体还是扛不住。他点头：“山里总有野物，咱们弄点陷阱试试。”
“陷阱？”王二柱眼睛一亮，“俺会！以前在家时，俺爹教过俺下套子！”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工行动。王二柱带着宋阳，去村子周围的草丛和山道边查看——野兔、山鼠常走的路，往往会留下浅浅的蹄印或粪便。张寡妇则在家附近找结实的藤条和细麻绳（是从破衣服上拆下来的），准备做绳套。李氏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拾掇枯枝，顺便留意陷阱的动静。
王二柱确实有经验。他指着山道旁一片被踩平的草丛：“看这儿，草倒的方向一致，准是有东西常从这儿过。”他蹲下身，用锄头在地上挖了个半尺深的坑，坑底埋了些尖锐的碎石，上面铺了层细枝和干草，伪装得跟周围一样，只留个不起眼的洞口。“这叫‘坠坑’，野物踩上去，准掉进去。”
宋阳则学着做绳套。他用张寡妇递来的藤条，挽了个活结，系在矮树桩上，绳套离地半尺高，正好能套住野兔的脖子。“绳套得松点，太紧了野物一挣就断。”王二柱在旁边指点，“得让它以为能跑，越挣越紧。”
两人在村子周围布了五个陷阱，有坠坑，有绳套，分布在不同的草丛和灌木丛旁。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两人额头上全是汗，却都透着股期待——要是能套住只野兔，今晚就能开荤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每天都去查看陷阱，却屡屡失望。绳套被挣断了两个，坠坑里只掉进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了，连只山鼠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野物咋这么精？”王二柱挠着头，有些泄气。
宋阳倒不意外。灾年里，人都饿疯了，野物也被搜捕得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容易碰上？“再等等，说不定有收获。”
转机出现在第三天下午。
王二柱去溪边打水，路过村西头的乱坟岗时，突然听到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心里一动，悄悄摸过去，拨开半人高的野草——只见一条两尺长的小蛇，正盘在石头上晒太阳，旁边还有几只肥硕的田鼠，正啃着什么东西。
王二柱眼睛都红了。他屏住呼吸，悄悄捡起身边一根削尖的木棍（是他特意磨的，准备打蛇用），猛地扑过去，对准小蛇的七寸狠狠一戳！
“噗嗤”一声，木棍穿透了蛇身。小蛇剧烈地扭动起来，尾巴甩得“啪啪”响，王二柱死死按住木棍，不敢松手。旁边的田鼠被吓得四散逃窜，他眼疾手快，抬脚踩住一只，又用木棍按住一只，总算逮住了两只。
等小蛇不再动弹，王二柱才松了口气，提着蛇和两只田鼠，兴奋地往回跑，嘴里大喊：“宋小哥！张嫂子！有收获了！”
宋阳和张寡妇正在地里除草，听到喊声连忙迎出来，一看他手里的东西，都愣住了。
小蛇浑身翠绿，被木棍穿着，还在微微抽搐；田鼠灰扑扑的，肥硕的身子扭动着，看着确实有些恶心。
“这……能吃吗？”张寡妇皱着眉，下意识地把丫丫往身后藏。她是妇道人家，哪见过这阵仗。
“咋不能吃！”王二柱满不在乎地说，“蛇肉嫩，田鼠肉香着呢！以前俺们村，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他看向宋阳，“宋小哥，你说咋弄？”
宋阳看着那蛇和田鼠，胃里也有些发紧，但他知道，这是难得的蛋白质。他深吸一口气：“能吃。烧开水，把皮剥了，内脏掏干净，多煮会儿，煮熟煮透。”
回到住处，王二柱自告奋勇处理“猎物”。他在溪边用石头砸晕田鼠，剥了皮，掏出内脏（扔得远远的，怕招野兽）；小蛇则被他剁了头，剥了皮，切成小段。处理过程中，他动作麻利，像是做惯了这事，只是手上沾着血，看着有些吓人。
张寡妇虽然觉得恶心，却还是烧了一大锅开水，把处理好的蛇肉和田鼠肉扔进去煮。锅里很快泛起浑浊的泡沫，散发出一股腥膻味，孩子们好奇地凑过来看，被李氏拉了回去：“别看，脏。”
宋阳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撮粗盐——这是他之前在空间里用海水（意念搬运的）简单提炼的，不多，却足够调味。他走到灶台边，假装从怀里掏出盐，对张寡妇说：“加点盐，能去腥味。”
张寡妇惊讶地看着那撮雪白的盐，眼睛都直了——这年头，盐比粮食还金贵，一勺盐能换半袋杂粮。她没多问，小心翼翼地接过，撒了小半撮进锅里。
盐一入锅，那股腥膻味果然淡了些，反而透出一丝肉香。
煮了足足半个时辰，王二柱才把肉捞出来。蛇肉煮得发白，田鼠肉则有点发黑，但都透着熟肉的紧实。
“分了吧。”宋阳说。
王二柱拿起最大的一块蛇肉，递给宋阳：“宋小哥，你先吃。”
宋阳没接，指着三个孩子：“给孩子们。”
李氏把蛇肉撕成小块，小心地喂给铁蛋、二丫和丫丫。孩子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肉香勾着，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小嘴巴嚼得飞快，眼睛亮晶晶的。
剩下的肉，王二柱和宋阳分了大半，张寡妇和李氏分了小半。蛇肉确实嫩，带着点嚼劲；田鼠肉有点柴，却比萝卜糊糊香多了。虽然心里还有点膈应，但吞下肚后，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浑身都舒坦了，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些。
“还是有肉好啊。”王二柱抹了抹嘴，满足地叹了口气，“明天俺再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打着！”
张寡妇也点了点头，看着丫丫满足的小脸，眼神里多了些笑意。她终于明白，宋阳拿出那点盐，不是炫耀，是真的想让大家吃好点。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火堆还燃着，驱散了秋夜的寒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点满足的红晕，连梦里都仿佛飘着肉香。
宋阳靠在墙角，看着熟睡的众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食物多样化，不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让大家在这苦日子里，尝到点活下去的滋味。
他知道，狩猎不会每次都顺利，但只要肯想办法，肯动手，总能找到让大家活下去的路子。
明天，还得再去布几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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