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与萧戮一战,其影响远超当事者的预料。不仅“混沌行者”之名响彻玄黄大世界,更让四极剑宗,尤其是戮仙剑宗,对其态度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明面上,四宗依旧维持着待客之道,但暗地里的关注与警惕,却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级别。
藏剑星的洞府内,云天对外界的波澜并未过多在意。他盘膝于引剑台上,周身混沌之气与周遭星辰剑意交融流转。与萧戮一战,虽未尽全力,但对方那纯粹的戮仙剑意,尤其是最后引动的那一丝本源之力,依旧让他对玄黄大世界的剑道体系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杀伐、毁灭、陷落、绝灭……四极剑意,各走极端,却又同出一源,最终皆归于‘诛仙’……”云天心有所悟,“混沌包罗万象,这四极剑意,亦是万象之一,若能解析其本源,融入我的混沌开天之中,或可使攻伐之力更上一层楼。”
他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流转,时而模拟出戮仙的猩红杀戮,时而化作陷仙的诡异纠缠,时而呈现绝仙的空灵寂灭……虽然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已显露出混沌之道海纳百川的特性。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试剑大会正式开启之日。
这一日,整个玄黄大世界的核心——诛仙剑域,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无数剑修驾驭遁光,如同百川归海,从各个星辰、大陆汇聚而来。
诛仙剑域并非一颗星辰,而是一片由四颗分别代表着“诛、戮、陷、绝”的古老剑星环绕中央剑阵形成的特殊星域。中央区域,便是玄黄世界的根基,仿制“诛仙剑阵”的所在!那里剑气冲霄,隔着遥远星空都能感受到那股令星河失色的无上杀伐之意。
试剑大会的场地,便设在四颗剑星拱卫的中央浮空大陆——“试剑台”上。
云天在玉清子的引领下,通过星际传送阵,直接抵达了试剑台。甫一踏足此地,一股远比藏剑星浓郁百倍的凌厉剑意便扑面而来,空气中仿佛都流淌着细密的剑气,寻常元婴修士在此,恐怕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试剑台辽阔无边,地面是一种暗金色的金属,布满了各种剑痕,散发出古老沧桑的气息。此刻,台上已是人山人海,来自四极剑宗以及玄黄世界各方的年轻天才、成名剑修齐聚于此,气息驳杂而强大,化神境多如过江之鲫,炼虚境亦不在少数。
云天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有敬畏,也有隐藏得极深的战意与不服。他与萧戮一战的消息早已传开,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能轻易碾压戮仙剑子的外来强者,究竟有何等风采。
玉清子将云天引至一片专门为贵宾和特邀强者准备的观礼区,此处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试剑台。
“道友暂且在此观礼,试剑大会第一轮为‘万剑朝宗’,乃是引动诛仙剑阵一丝外放气息,形成剑意威压,坚持越久,表现越佳者,方可进入下一轮。”玉清子简单介绍后,便告辞去忙碌大会事宜。
云天安然入座,目光扫过下方那如同剑之海洋般的人群,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格外强大的气息隐匿其中,其中几道,甚至让他都微微侧目。
“看来,这玄黄大世界,确实藏龙卧虎。”
不久,伴随着四道贯穿星域的煌煌剑光降临,四极剑宗的四位执剑长老,同时出现在试剑台最高处的四把巨型石剑王座之上。强大的合道境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让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主持大会的,是诛仙剑宗的执剑长老,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蕴含了万古剑池的老者,道号“青萍剑尊”。
青萍剑尊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试剑大会,启!万剑朝宗,开阵!”
随着他话音落下,中央那被四颗剑星环绕的区域,诛仙剑阵所在之处,猛然传来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悸动!
“嗡——!!!”
并非钟声,而是亿万剑器齐鸣的宏大音响!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灭一切虚妄、破开所有迷障的磅礴剑意,自剑阵中心轰然扩散,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试剑台!
这剑意并非针对某人,而是一种纯粹的、浩大的威压!它不蕴含具体的攻击,却直指每个修士的剑心、道基!在这股剑意之下,心志不坚者,剑心摇曳;道基不稳者,法力溃散;而对剑道领悟越深者,感受到的压力反而越大!
“万剑朝宗”考验的,并非单纯的修为,更是对剑道的理解、心性的坚韧以及自身大道的稳固!
“呃啊!”
“我撑不住了!”
剑意降临的瞬间,试剑台上便响起了无数闷哼与惨叫声!成片成片的修士面色惨白,口喷鲜血,或是剑器哀鸣脱手,或是直接瘫软在地,被早有准备的剑宗弟子迅速带离场地。仅仅第一波剑意冲击,便淘汰了接近三成的参与者!
剩下的修士们也个个面色凝重,全力运转功法,紧守剑心,抵抗着那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剑意威压。有人身周剑气勃发,化作剑域抗衡;有人闭目凝神,以意御剑,人剑合一;也有人如同磐石,以最纯粹坚定的意志硬抗。
云天端坐于观礼席上,那浩大的诛仙剑意同样笼罩了他。这股剑意之精纯、之磅礴,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力量。它仿佛能穿透一切防御,直接拷问他的混沌大道。
然而,混沌之道,包容万物,亦能化尽万法。那凌厉无匹的诛仙剑意,在触及云天周身自然流转的混沌之气时,并未引起激烈的对抗,反而像是溪流汇入大海,被那深邃的混沌悄然包容、分解、吸收,成为了滋养混沌道基的一丝资粮。
他甚至能从中解析出一丝丝关于“破灭”、“终结”、“秩序”的法则碎片,与自身对归墟、对开天的领悟相互印证。
“这诛仙剑阵,果然玄妙。”云天心中暗赞,对其核心阵图更加好奇。
时间一点点过去,试剑台上的修士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茬接一茬地倒下。一个时辰后,场上还能站立的,已不足千人,但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气息最弱者也是化神巅峰,炼虚境占了相当一部分。
而其中,有几道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戮仙剑宗方向,一名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更加阴戾坚定的青年,正是服用了珍贵丹药、强行稳住伤势的萧戮!他死死咬着牙,周身戮仙剑意如同实质的血焰燃烧,竟在诛仙剑意的压迫下,显得更加凝练了几分,显然因祸得福,有所突破。
陷仙剑宗区域,一名身材魁梧、如同铁塔般的汉子,名为石重山。他并未释放多么凌厉的剑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周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所有的剑意威压靠近他时,都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浑厚无比的防御剑域悄然化解,稳如磐石。
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绝仙剑宗所在。一名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冷如月,气质空灵出尘的女子,静立如仙。她周身并无强大的剑气或剑域,只有若有若无的空灵剑音缭绕,那浩大的诛仙剑意靠近她时,竟仿佛失去了目标,从其身边滑过,难以对其造成实质影响。她便是绝仙剑宗此代的剑子——洛绝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来自其他剑派或家族的陌生面孔,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在剑意威压下岿然不动。
“看来,这一届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苗子。”高台王座上,陷仙剑宗的执剑长老抚须笑道。
“萧戮经此一败,剑心似更凝练,也算因祸得福。那石重山的‘陷仙剑域’已得几分真髓,防御无双。洛绝音的‘绝音剑意’更是诡异,竟能干扰剑意锁定……”戮仙剑宗长老语气复杂。
青萍剑尊目光则更多地在那些陌生面孔和观礼区的云天身上扫过,眼神深邃。
又过了半个时辰,场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剑意威压还在持续增强,不少炼虚初期的修士都已额头见汗,身形微颤。
就在这时,那一直静立如仙的洛绝音,忽然动了。
她缓缓抬起纤纤玉手,十指如同抚弄琴弦般,在虚空中轻轻拨动。
“叮……咚……”
一阵空灵、悦耳,却带着莫名寂灭意境的剑音,自其指尖流淌而出。这剑音并非攻击在场他人,而是化作一圈圈无形的涟漪,主动迎向了那弥漫天地的诛仙剑意!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无差别笼罩的诛仙剑意,在接触到这空灵剑音之后,竟仿佛被引导、被分化,其磅礴的压力骤然一轻!不仅洛绝音自身承受的压力大减,连她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修士,也都感觉浑身一松,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绝音剑域!她竟然将绝音剑意修炼到了可以形成临时领域,干扰乃至分化诛仙剑意的地步?!”有见识广博的老辈修士惊呼出声。
此举无疑大大出彩,引得无数赞叹目光投向洛绝音。
高台上,绝仙剑宗的执剑长老脸上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为洛绝音的惊艳表现所吸引时,观礼区,一直闭目感悟剑意的云天,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他的混沌感知中,洛绝音那空灵寂灭的绝音剑意,在分化诛仙剑意的同时,其核心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剑意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那感觉并非源于剑道本身,反而更像是一种……外来的“附着物”?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与空洞。
“是错觉吗?还是……”云天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但并未声张,只是将这份感知记在心里。
最终,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的“万剑朝宗”结束。场上最终坚持下来的,仅有百人!这百人,便是此次试剑大会真正的精英,获得了进入下一轮,亲身接近诛仙剑阵外围的资格!
第一轮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始终端坐观礼区,在浩瀚剑意下仿佛无事人般的混沌行者。
他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在接下来的环节中,他又会展现出何等惊人的手段?
试剑大会的序幕,已然拉开,真正的龙争虎斗,即将开始。而暗处的潜流,也随着洛绝音那惊艳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表现,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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