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外响起清脆的起床哨音时,王二娃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几个月的矿工生涯和连日来的逃亡,让他的睡眠变得极浅。他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狗子几人,没有立刻叫醒他们,自己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宽大的灰布军装。
走出窑洞,清晨的山坳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空气清冷而新鲜。战士们已经在空地上列队,开始出早操,口号声和脚步声显得生机勃勃。一些百姓也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挑水、劈柴,炊烟从各个窑洞升起。
一种井然有序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与矿区那种在皮鞭和刺刀下死气沉沉的劳作截然不同。
“起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王二娃转头,看见周教导员正背着手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周教导员早。”王二娃连忙站直了些。
“睡得还习惯吗?”周教导员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操练的队伍。
“习惯,很好。”王二娃点点头,这是真心话。虽然土炕坚硬,被子单薄,但那种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
“习惯就好。”周教导员目光深远,“这里条件艰苦,比不上外面,但在这里,你们是自由的,是作为一个人活着的。”
王二娃沉默着,品味着这句话的重量。
过了一会儿,周教导员看似随意地问道:“二娃,你们从矿区跑出来,这一路上,不容易吧?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捡到过什么东西?”
王二娃心中一动,知道正式的“谈话”开始了。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带着几分符合年龄的拘谨,回答道:“路上光顾着跑和躲了,又冷又饿,没注意别的。就是在山里躲鬼子巡逻队的时候,在一个山沟的烂草堆里,好像……好像踢到个硬东西。”
他故意说得有些模糊,带着不确定。
“哦?什么东西?”周教导员似乎来了兴趣。
“当时黑,没看清,摸着像根烧火棍,沉甸甸的。”王二娃挠了挠头,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俺想着说不定能当棍子防身,就捡着了。后来……后来遇到赵队长,心里一慌,就……就扔路边草丛里了。”
他这套说辞是早就想好的。将那支汉阳造的来源推给“路上捡的”,并且已经“丢弃”,既能解释他们几个半大孩子为什么曾经拥有武器,又避免了后续的麻烦,同时也为将来如果需要,可以“偶然发现”其他东西埋下伏笔。
周教导员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宽容。他并没有深究,只是点了点头:“乱世里,捡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丢了也好,带着反而危险。”
他话锋一转,问道:“二娃,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二娃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起来:“周教导员,我们想当兵!打鬼子!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也是狗子他们几个共同的愿望。
周教导员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当兵打鬼子,是光荣的。但八路军不是旧军队,咱们是人民的队伍,讲纪律,讲学习,打仗不光靠一股子蛮劲儿,更要靠脑子,靠觉悟。你们年纪还小,又刚脱离虎口,身体和思想都需要学习和锻炼。”
他拍了拍王二娃的肩膀:“这样吧,你们先编入支队的新兵训练队,跟着教官学习基本的军事技能和政治文化。等你们合格了,再根据情况分配到战斗部队去。怎么样?”
“是!谢谢周教导员!”王二娃大声应道,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这正是他希望的,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学习和积蓄力量。
这时,狗子、铁蛋几人也揉着眼睛从窑洞里出来了,听到能当兵打鬼子,都兴奋不已。
早饭后,王二娃被赵队长单独叫到了队部。周教导员也在。
赵队长开门见山:“二娃,你昨天说,那‘烧火棍’扔了。大概扔在哪个位置,还记得吗?”
王二娃心中了然,这是要去确认甚至找回那支枪。他按照事先想好的,描述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和地貌特征,离他们遇到赵队长的地方不远,但也不算近,符合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年丢弃物品的心理。
赵队长仔细记下,然后看着他,语气郑重:“二娃,你们能从那魔窟里跑出来,是好样的。但既然选择了参加八路军,就要遵守八路军的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以后要是再捡到或者遇到什么武器、物资,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明白吗?”
“明白!赵队长!”王二娃立正答道,表情认真。他知道,这是规矩,也是他必须融入这个集体的前提。那支汉阳造和子弹,本就是他打算交出去的“投名状”。
“好,去吧。一会儿有人带你们去新兵队报到。”赵队长挥了挥手。
王二娃敬了个不算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开。走出队部,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随身空间的秘密得以保全,他们也顺利地被接纳。
接下来,就是在这片新的土壤里,努力扎根,汲取养分,让自己和伙伴们尽快成长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根据地上空湛蓝的天,阳光刺破晨雾,洒落在山坳里。
那柄来自黑暗矿区的复仇之刃,此刻似乎暂时归入了八路军的鞘中。但王二娃知道,鞘中的锋芒正在默默吸收着光和热,只待他日,再次出鞘时,必将更加锐利,更加致命。
而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种子”,也正在他心底,悄然萌芽。
(第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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