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之约》！
契约核心，五条血焰凝成的巨龙咆哮盘旋，最终化为五个血光熠熠的帝印，烙印虚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秦·嬴政印！
【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汉·刘邦、刘彻、刘秀印！
【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唐·李世民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宋·赵匡胤印！
【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明·朱元璋、朱棣印！
血契既成，五色神光骤然收敛，全部没入鼎中。那尊巨大的青铜鼎恢复了古朴的暗沉，但鼎腹之内，却仿佛有亿万金戈铁马在无声地奔腾咆哮，一股肃杀、铁血、不死不休的战争气息，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泰山之巅！
“哈哈哈！痛快！”朱棣的声音打破了血契凝成的死寂。他一身玄甲，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踏出，手中的丈八长槊斜指东方，槊锋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他的目光越过沙盘上那片蔚蓝的东海，死死钉在象征倭国的几座狰狞岛屿标记上，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毁灭欲望。“父皇！东瀛倭奴，跳梁小丑，屡犯海疆！儿臣的北地铁骑，早已饥渴难耐！定要踏碎那弹丸之地，让倭国的樱花，尽染我大明儿郎之血！”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股穿透云霄的杀伐锐气。
“哼。”一声极轻、却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的冷哼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朱棣那炽烈的战意，让整个封禅台的温度骤降。
说话的是嬴政。他甚至没有看朱棣一眼，深邃的目光依旧落在沙盘上那片象征倭国的区域，如同俯瞰着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他缓缓抬起手，苍白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对着沙盘上倭国九州岛的位置，轻轻一点。
“白起。”
两个字，如同两块万年玄冰碰撞。
封禅台边缘，那片被罡风卷动的松涛阴影之下，一道身影如同从地狱最深处走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踏前一步。他出现得如此突兀，仿佛原本就与那片阴影融为一体。
来人身材并不特别魁梧，一身玄黑色的秦式甲胄，样式古朴到近乎简陋，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岁月和血渍浸染出的深沉暗红。他脸上覆盖着一副同样暗沉无光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暴戾，没有嗜血，甚至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死寂。如同深秋寒潭的底部，凝固的、永恒的、吞噬一切光与热的死寂。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灵魂深处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被无形的死亡阴影彻底笼罩。
他腰间挂着一柄剑。剑鞘亦是暗沉无光的青铜，朴素得没有任何装饰。但当他的右手无声地搭上那粗糙的剑柄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骤然弥漫开来。那不是杀气，那是纯粹的、浓缩的、亿万亡魂哀嚎凝聚而成的……死意！
“臣在。”白起的声音响起。没有恭敬，没有畏惧，甚至没有起伏。如同两块粗糙的磨刀石在相互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干涩、冰冷，带着一种漠视一切的终结意味。
嬴政的手指依旧点在沙盘九州岛的位置，指尖纹丝不动，声音平淡无波：“十万头颅，筑路东瀛。够否？”
没有多余的命令，没有具体的方略。只有最直接、最赤裸的目标——十万颗头颅，筑成一条通往毁灭的血肉之路。
封禅台上，一片死寂。
连呼啸的罡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刘邦脸上的痞笑僵住，眼神变得凝重如铁。李世民搭在金弓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赵匡胤握着玉斧的指节再次发白。朱元璋赤红的双眼中，暴怒被一丝冰冷的审视取代。朱棣握着长槊的手背上，青筋微微贲起，他感到了那柄未出鞘的青铜古剑上传来的、几乎冻结灵魂的死亡威胁。
白起隐藏在青铜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时空，落在了那片即将被血海淹没的土地上。他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粗糙冰冷的剑格。
“陛下，”那干涩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寒风吹过枯骨，“臣…只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铺路。”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死寂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却足以让神魔颤栗的…愉悦？
“留一颗，”他缓缓补充道，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悬于路碑，看路成。”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拇指，猛地向上一推！
“锵——！”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剑鸣，撕裂了泰山之巅凝固的空气！那并非响亮的金属撞击，更像是一百万柄锈蚀的青铜古剑在尸骸堆中同时摩擦、呻吟！刺耳！尖锐！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与毁灭欲望！
一道暗沉的血光，并非反射天光，而是源自剑身本身的凶戾，自那仅仅出鞘三寸的青铜古剑上骤然爆发！那血光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瞬间吞噬了周遭的光线，将封禅台中心大片区域拖入一片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暗红阴影之中！松涛的呜咽、罡风的呼啸，甚至那铅云中无声游走的电蛇，都在这一刻被这凶戾的剑鸣彻底压制！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头颅铺路，一颗悬颅示警！这便是人屠白起给出的答案！
五色神火在青铜巨鼎内最后一次猛烈地翻腾、咆哮，旋即彻底沉寂，只留下鼎腹深处仿佛永恒不息的、低沉如闷雷般的金戈铁马之声。那幅燃烧着五色火焰的《封禅之约》血契虚影，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消散在铅云与罡风之中。
然而，契约已立，血誓已成。
泰山之巅，五道象征着华夏最巅峰力量与意志的身影，如同五柄出鞘的绝世凶兵，指向了沙盘之上，那万国林立、危机四伏的浩瀚世界。
嬴政负手而立，玄衣如夜，深邃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那巨大的寰宇沙盘，最终定格在象征西方那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上，眼神如万载玄冰，只有最纯粹的征服与掌控。他缓缓转身，宽大的帝袍在罡风中纹丝不动，如同移动的山岳，朝着封禅台西侧那面象征着大秦黑色玄鸟的旌旗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有千军万马的铁蹄在无声应和。
“赳赳老秦！”一个低沉如雷、饱含着铁血与酷烈的声音自秦旗之下响起，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眼睛。那是王翦。
“复我河山！”另一个更加年轻、更加锐利、带着斩断一切锋芒的声音紧随其后。那是蒙恬。
“血不流干——”第三个声音嘶哑、冰冷，如同毒蛇吐信，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意志。那是章邯。
“死不休战！”无数个声音汇成一道撕裂云霄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怒涛，自秦旗之下轰然爆发！那是十万大秦锐士压抑了千年的战吼！声浪冲击着铅云，竟将其短暂地撕开一道缝隙，露出一角惨淡的天光，照在那些沉默如山、眼神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黑甲士兵身上。
刘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关节发出一阵噼啪爆响，仿佛刚刚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猛虎舒展筋骨准备扑食。他脸上那副市井痞气收敛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百战开国之主特有的、混合着狡黠与狂野的豪迈。“走了走了！婆娘娃娃还等着老子打下的江山吃饭呢！”他大笑着，用力拍了拍身旁沉默如山的樊哙那宽阔如门板的肩膀，又朝着远处英姿勃发的韩信和周勃等人挤了挤眼。“小子们！听见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给老子放开手脚，往死里打！谁先砍下那什么狗屁苏丹的脑袋，老子赏他十个波斯美人儿！”
“诺！”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应诺！汉旗之下，赤红的浪潮汹涌澎湃。卫青沉稳如渊，霍去病目光如电，张骞手持节杖，班超按剑而立……无数名将锐卒眼中，燃烧着开拓四方的熊熊烈焰。赤霄剑的虚影在汉旗上若隐若现。
李世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是包容万象的自信，也是睥睨天下的锐气。他轻轻掸了掸金弓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从容。“玄甲何在？”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方。
“末将在！”李靖、李积、苏定方、薛仁贵……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所代表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星辰拱卫在唐旗周围。他们身后，是沉默如山岳、气势如海啸的玄甲铁流！沉重的铁甲摩擦声汇聚成低沉的轰鸣，连脚下的山岩都似乎在微微震颤。象征着包容与征服的金色天可汗旗帜，在玄甲铁流之上猎猎飞扬。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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