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铜漏刚滴过巳时,我揉着眉心把“江南水患赈银”的折子推到一边——朱砂印在指腹染了层淡红,像极了昨日苏沐清送来的马料样本上的药粉。窗外的牡丹花瓣还在落,有的飘进案头的茶盏里,浮在碧螺春上,像片被浸烂的血。
门环响得急,小太监的通报声带着颤:“殿下,丞相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我把茶盏往案上一放,青瓷碰着汉白玉的声响撞得人耳尖疼:“让他进来。”
丞相李默的官服沾着晨露,朝珠歪在胸口,进门就跪:“殿下,天衍宗的手伸到南淮藩王那里了!”他从袖中掏出卷黄纸,指节抖得像风中的芦苇,“这是南淮密探送来的,藩王上个月派亲信去天衍宗求‘狂蹄散’的配方,还许了三座铁矿!”
我接过黄纸,指尖的朱砂蹭在纸角——南淮藩王是父皇的堂弟,去年还上表说要“为帝朝戍守南方”,如今倒和天衍宗勾搭上了。纸面上的墨字是用密写药水写的,对着烛光能看见“七月十五,送配方至南淮码头”的字样,末尾的太极纹比礼部尚书的更清晰。
“三座铁矿?”我冷笑一声,指节轻叩案面——这动作让丞相的肩膀缩了缩,他知道我这是在压着怒意,“南淮的铁矿是帝朝的军备来源,他倒敢拿祖宗的基业换毒药。”
李默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殿下,南淮藩王的军队上个月加了饷,说是要‘剿匪’,可密探说他的私兵都换成了天衍宗的武师!”
我翻开案头的“南淮军备册”,指尖划过“私兵三千”的字样——三千天衍宗武师,足够踏平半个南淮城。系统面板在眼前亮起,“推演功能”里的“南淮局势”跳出来,红色预警闪得刺眼:“若不干预,六月南淮藩王将起兵‘清君侧’,胜率42%。”
我关掉面板,指尖摩挲着案上的万界商会令牌——苏沐清的字迹刻在“万界”二字旁边,浅得像片云:“丞相,你带二十名玄甲卫去南淮,住在苏沐清的‘福瑞祥’商号里。”我抽出腰间的墨玉牌扔给他——那是万界商会的通行令,能调动所有分会的资源,“让苏沐清的商队盯着南淮码头,只要天衍宗的人敢送配方,就扣下来——连人带货,一个不剩。”
李默接过令牌,手指抖得更厉害了:“殿下,南淮藩王的私兵……”
我打断他,指节敲了敲“南淮军备册”:“他的私兵是天衍宗的武师,你的玄甲卫是帝朝的刀。告诉南淮的百姓,监国说的,敢反的人,连祖坟都要刨了喂狗。”
李默的腰杆直起来,朝珠重新挂回胸口:“老臣遵旨!”他转身要走,又顿住,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白瓷瓶上刻着影盟的鸢尾花,“殿下,密探还说,上次刺您的影盟杀手,叫夜琉璃。她的家人被天衍宗抓了,逼她动手——影盟要清理门户,已经派了人去追她。”
我接过瓷瓶,指尖蹭到瓶身的鸢尾花——凉得像夜琉璃的刀。上一章的柳叶镖还在案头,青蛇镖的淬毒痕迹已经干了,像条死蛇:“她会来找我的。”我把瓷瓶放进袖中,朱砂笔在“南淮藩王”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告诉密探,盯着夜琉璃——她要是敢来帝京,就带她去御花园的牡丹亭。”
李默应了一声,转身踏出御书房时,晨露滴在汉白玉阶上,碎成八瓣。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十年前他陪父皇批阅奏折的样子——那时他的头发还是黑的,如今已经白了大半。
酉时的风卷着牡丹花瓣撞在窗棂上,我拿起案头的“北疆边军布防图”——萧战的字迹在“镇北关马厩”旁边写着“已换稳心丹”,墨色还没干。苏沐清的丫头刚送来消息,福兴号的掌柜已经被绑到帝京,现在关在刑部大牢里。
我摸着布防图上的“玄甲卫”驻地,想起李默的话——南淮藩王的私兵,天衍宗的武师,影盟的杀手,这些线像乱麻一样缠在一起,可只要找到线头,就能把它们全拆开。
窗外的夕阳漫过案头的黄纸,把“南淮藩王”的名字染成金红色。我拿起朱砂笔,在“天衍宗”的名字上画了个叉——墨汁晕开,像团烧起来的火。
“天衍子,”我对着窗外的夕阳轻声说,“你要的‘清君侧’,我给你准备好了。”
铜漏的水滴在地上,像谁在敲一面破鼓。我望着案头的万界商会令牌,想起苏沐清的笑——她总是说“殿下的算计,比我的算盘还精”,可这次,我要的不是算计,是把所有敢碰帝朝的人,都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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