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城市光影流淌，如同一条波光粼粼的暗色河流。车内空间狭小，秦昊沉重的身躯大半都靠在谭韫航身上，脑袋枕着他的肩窝，温热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下拂过他的颈侧，有点痒。
谭韫航坐得笔直，尽可能减少身体接触的面积，但秦昊实在太高大了，即便蜷缩着，也几乎将他圈在了角落。他微微偏头，就能看到秦昊近在咫尺的侧脸。褪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和张扬，熟睡中的男人眉宇间竟有一丝难得的平和，甚至有点傻气。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过于锐利的眼睛。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了然地笑了笑：“朋友喝多了？”
“嗯。”谭韫航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车子平稳行驶，很快到了目的地。谭韫航付了钱，费力地将秦昊从车里拖出来。秦昊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倒是配合地站直了，只是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依旧压在谭韫航身上。
“秦队，钥匙。”谭韫航拍了拍他的口袋。
秦昊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下意识地摸向裤袋，谭韫航从他指尖接过一串钥匙。
好不容易将人搀扶上楼，打开房门。一股独身男性住所特有的、混合着淡淡烟味、汗味和洗衣液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不算乱，但也绝对称不上整洁。沙发上随意搭着几件衣服，茶几上放着几个空啤酒罐和没吃完的外卖盒子。
谭韫航微微蹙眉，将秦昊扶到卧室床上躺下。替他脱了鞋，拉过被子盖好。做完这一切，他额角也微微沁出了细汗。这具身体确实比他自己原来的要虚弱一些，力气也小了不少。
他正准备离开，床上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灼人的温度。
“水…”秦昊闭着眼，声音沙哑地要求。
谭韫航顿了一下，试图抽出手，没成功。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床上显然不清醒的男人，最终还是认命地去客厅找水杯。倒了杯温水回来，扶起秦昊的上半身，将杯沿凑到他嘴边。
秦昊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重新倒回枕头上，手也松开了。
谭韫航将水杯放回床头柜，目光扫过秦昊因为喝酒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干涩的嘴唇。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毛巾，回来动作还算温柔地给秦昊擦了擦脸和脖子。
冰凉的触感似乎让秦昊舒服了一些，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毛巾，眉头舒展得更开了。
谭韫航做完这一切，才轻轻带上卧室门，离开了秦昊的家。回到自己那个租住的、同样冷清简单的小公寓时，已是深夜。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冲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
【小七。】他在脑中呼唤。
【唔？干嘛？正看到精彩部分呢！】一个略带不满的、含混不清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咔嚓咔嚓嚼东西的声音。谭韫航的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到那只黄色的兔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巨大的懒人沙发里，面前悬浮着一个光屏，上面正播放着狗血淋漓的星际家庭伦理剧，旁边还堆满了各种零食包装袋。
“这个世界的身体，体质似乎偏弱。”谭韫航陈述道，刚才搬运秦昊，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哦，那个啊，】小七漫不经心地挥了挥短胖的爪子，【原主就是个埋头读书工作的技术宅，有点低血糖，还有点胃病，不是很正常嘛，反正又死不了，凑合用呗。】说完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谭韫航沉默了一下，他习惯了凡事做到最好，包括掌控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办法稍微强化一下？至少不至于搬个人就气喘吁吁。”
小七兔子耳朵动了动，红宝石般的眼睛终于从光屏上移开，瞥了他一眼，【有是有，不过要消耗积分哦。或者……】它搓了搓小爪子，【你下次任务世界给我多做点那个世界特有的、超级好吃的美食！我就帮你用我的权限微调一下！保证不留痕迹！】
谭韫航：“成交。”跟一个吃货系统打交道，有时候反而很简单。
【好嘞！】小七兴奋地跳起来，短尾巴抖了抖，一道极细微的、肉眼不可见的流光从它身上溢出，融入谭韫航的灵魂体。【搞定！给你加了点耐力buff！】
它刚说完，系统空间内忽然响起一声极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轻咳。小七浑身绒毛一炸，立刻耷拉下耳朵，缩了缩脖子，做贼心虚地把零食往身后藏了藏，虽然并藏不住什么。
【主系统爸爸。】小七小声嘟囔。
【007。】主系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连续两个位面未经报备擅自实体化，干扰任务者执行任务，甚至被低维生物观测记录，你可知错？】
小七的耳朵彻底趴下了，【知，知错了嘛，可是上个世界的蒲公英干真的超级好吃嘛，还有上上个世界的桂花糖糕。】
【贪嘴误事。】主系统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念你初犯，此次不予重罚。但这个位面，禁止你实体化，安心待在系统空间反省，零食供应减半。】
【啊？！不要啊主系统爸爸！】小七顿时惨叫起来，【不能出去也就算了！零食减半会饿死兔的！追剧没有零食没有灵魂啊！】它抱着脑袋在懒人沙发里滚来滚去，【我保证再也不偷跑出去了！保证！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主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下不为例，零食照旧，但实体化禁令不变。】声音消失，那股无形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小七瞬间复活，拍了拍小胸脯，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零食保住了。】它悻悻地坐回沙发，抓起一把零食恶狠狠地塞进嘴里，对着谭韫航抱怨：【都怪你！非要让我去尝尝那个粥！害我被发现了！这下好了，这个世界我只能窝在这里了！无聊死了！】
谭韫航面无表情：【我记得好像有只小兔子天天求着我去陪他吃东西。】
小七：【咳咳！那不重要！总之，这个世界别想我出去帮你了！你自己搞定那个花花公子队长吧！】它气鼓鼓地转过身，用毛茸茸的屁股对着谭韫航，继续咔嚓咔嚓啃零食看剧，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委屈。
谭韫航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主系统看似惩罚，实则保护，免得这个小笨蛋又闯祸。不过不能实体化，确实少了一些便利，但也无伤大雅。
【好了，别打扰我看剧了！男主快要发现他儿子其实是隔壁老王的了！】小七头也不回地挥挥爪子。
谭韫航的意识退出系统空间，感觉身体似乎确实轻盈了一丝。他不再多想，躺上床，很快进入睡眠。无论何时，保持充沛的精力都是高效完成任务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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