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懵懵的抬头，已经过了十八岁的少年面容已经成熟，却还是下意识蹭了蹭脸颊上的掌心，黑黝黝的眸子始终紧盯着眼前人，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气息。
林玦有种被猛禽盯上的错觉，不自在的要收回手，“既然醉了，我们就回去休息吧，等下次——”
话还没说完，一直安安静静的顾安忽然动了。
他突然抓住林玦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拽，力气大到林玦都没站稳往前倒去，眼看着就要压在他身上。
林玦惊慌地快速眨眼，手忙脚乱地找地方支撑想站稳，顾安混沌的大脑却把这当做某种拒绝，眸中神色阴郁，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逼着他靠自己更近。
“唉，你别。”
林玦整个人彻底失去重心，脖子上的手转移至后脑，用力压向顾安的方向。
顾安同时微微仰头，精准无误地找到了觊觎已久的地方，用力凑了上去。
“！！！”
林玦瞳孔骤缩，整个人瞬间僵住，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耳边一片嗡鸣声。
卧槽卧槽卧槽。
这是意外吗？是吗？应该是吧，必须得是啊！
林玦大脑几乎停摆，全都是无意义的尖叫，完全没法客观地分析情况，连把人推开都给忘了。
他混乱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就这一点点间隙，就被入侵者牢牢抓住。
林玦恍然惊醒，条件反射用力一推。
顾安整个人从石凳滑落到地面，有点委屈地仰头看林玦，眼睛还带着被酒刺激出来的雾气，湿漉漉的。
林玦这回却没心软，甚至还后退了一步，他低头，用力捂住心口，死死盯着脚尖，大脑一片混乱。
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
林玦甚至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的心跳得太快了，快得仿佛要冲破胸腔的限制，需要大口大口喘气才不会有窒息感。手脚也像是灌了药似的发软发麻，轻轻一攥手心，就会被那种酥麻感电得大脑一片空白。
顾安被对方下意识的后退深深刺痛了眼睛，往日总是深深藏在心海里的痛苦和不安在酒精的催化下，终于不被掩盖，一股脑发泄出来。
“哥哥。”他哽咽地吐出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称呼，眼泪顺着脸颊落到衣襟上，眼睛却固执地盯着眼前人，索求一个可能会让他更加痛苦的答案。
“你讨厌我了吗？”
林玦回过神，看到他哭本能的皱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永远不可能讨厌你，你是我的弟弟。”
顾安听到前半句话刚回温的心瞬间如坠冰窟，他怔怔地看着林玦，惨然地笑出声。
“可是哥哥，不，林玦，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即便闭上眼眼泪也源源不尽地流下，声音却稳定的可怕，一字一句，说出了他在心里说过无数遍的话。
“我心悦你。”
他睁开眼，黑眸强硬的和林玦对视，发狠似的重复，“林玦，我心悦你，我爱慕你，所以我吻你，你听到了吗。”
林玦清晰的感受到从黑眸中迸发出的，那股浓烈得像是要把他淹死的感情，不知不觉也跟着颤抖，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捏了一下，酸软和恐慌同时挤满每一寸空间，让他下意识躲开视线，生怕真的溺毙在里面。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更加没法理清思路。
“你。”
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林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也乱的要命。
良久，他补上下面的话，“你喝醉了，所以才乱说话，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顾安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早有预料，他低下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随着颤动的频率一下下落地。
他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林玦，林玦，林玦。”
他重复喊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沾着午夜梦回后的惶恐与寂寞，“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狠心呢。”
他的语气越来越强烈，到最后近乎于质问，整个人缩成一团，只有声音传出来，嘶吼着发出不甘的反抗。
“为什么要把我的爱当做不存在，为什么连这点可能都不肯给我，为什么你能对我这么残忍。”
“我只是喜欢你啊，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顾安痛苦的捂住脑袋，反反复复重复着“喜欢”两个字，透着足以将人烧成灰烬的热烈和罪人走向断头时的决绝，两种极端的感情交缠在一起，让人根本做不到再去曲解他的感情。
林玦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心里莫名尝出一点酸苦，明明并不重，却苦得他眼前朦胧，直到一滴水落下，他才惊觉——啊，原来是自己也哭了。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也会哭？
林玦茫然地擦掉眼泪，看着倒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动静昏睡过去的顾安手足无措。
当看到他在睡梦中也在流泪的眼睛，那种酸苦就又开始蔓延，悄无声息又不容阻碍地一点点渗透，钻进最深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拔除的地方。
林玦无意识地开始转圈，慌慌张张，脚步趔趄。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对劲，不管是并不抗拒顾安亲密行为的本能反应，还是他莫名其妙涌出的眼泪。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也搞不懂顾安为什么会喜欢他，更不知道以后他们要怎么办。
只有一件事情他很清楚，那就是今天，不，这段时间内，他最好都不要再和顾安见面。
林玦强行抛去其他所有杂念，抓紧这一缕思绪，朝一个方向发出特殊的鸟叫，很快玄一就从天而降。
“麻烦你带他回王府吧。”
林玦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停顿一下，好像输了一样叹了口气，继续道：“算了，还是送他去厢房吧。等明日，你就告诉他，让他回王府，如果没有要紧事，这段时间都不要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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