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麻木。瑞博恩的脚步放得更轻,心中那点因皮毛生意成功带来的暖意,被这里的冰冷一点点侵蚀。他开始理解镇上人的厌恶,不仅仅是环境,更是这里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生命力枯竭的气息。
就在他准备加快脚步穿过这条令人不适的巷道时,脚步猛地一顿!
一种奇异的、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一点微弱的萤火,从不远处一条更加阴暗狭窄的岔巷深处传来!那波动……那频率……与他体内那股新生的、被驯服的能量,竟隐隐产生共鸣!
瑞博恩的心脏猛地一跳!是同类的气息?!这个世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拥有这种力量?!
强烈的好奇心瞬间压倒了所有不适和警惕。他几乎没有犹豫,脚步一转,便朝着那条散发着更浓重霉味和死寂气息的小岔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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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里之外,一座幽寂的庄园静静矗立在暮色之中。
斯劳德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尖轻轻点着一叠泛黄的文件。羊皮纸上密布着难以辨认的符号与图样,他的目光沉静地掠过那些蜿蜒的线条,仿佛在解读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密语。房间里的烛火不时跳动,将他专注的侧影投在身后的石墙上。
忽然间,他动作一顿。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但他整个人却骤然绷紧。先前沉浸在思索中的温和神情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刀锋般刺向房间的某一角。
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掠过他的眉间,像是惊悸,又似凛然的凝重。他手中的羽笔无声地折断了,墨汁溅上他苍白的指节。
“那个方向……”他低声自语,嗓音干涩得仿佛多年未曾启用的锁,“蜘蛛尾巷?”
短暂的停顿中,他的眼神沉暗下去,如同窥见了某种不该现世的阴影。“怎么会……偏偏是那里?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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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巷比外面更加狭窄、阴暗、潮湿。脚下的地面黏腻湿滑,堆满了无法辨认的垃圾和秽物。瑞博恩封闭了嗅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开那些污秽。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几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老鼠,它们发出吱吱的尖叫,飞快地窜入更深的黑暗。
走了大约几分钟,巷子似乎到了尽头。借着从高墙缝隙透下的惨淡天光,瑞博恩终于看到了那股能量波动的源头。
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蜷缩在巷子最深处一个稍微干燥些的角落。他身上套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洗得发白且多处磨损的旧外套,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男孩把脸深深埋在屈起的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瑞博恩的脚步停住了。他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没有立刻上前。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哭泣声戛然而止。埋在膝盖里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
一张苍白、瘦削、沾着泪痕和灰尘的小脸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最纯粹的黑曜石,此刻却盛满了惊惶与恐惧,如同被猎人逼到绝境、无处可逃的小鹿。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瑞博恩,身体僵硬,仿佛随时会跳起来逃跑。
当看清来者只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而非凶神恶煞的大人时,男孩眼中的惊恐才像退潮般缓缓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和一丝茫然。
瑞博恩也在打量着对方。普通的黑色头发,略显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部分额头,除了那双异常漂亮的黑眼睛,五官只能算清秀。但那种由内而外透出的脆弱、惊惶和深藏的倔强,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喂,”瑞博恩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显得有些突兀,“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男孩只是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没有回答。他似乎在判断瑞博恩的来意。
瑞博恩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平齐,语气放得更缓和些:“我是瑞博恩·沃夫。你可以叫我瑞博恩。”他指了指巷子深处,“这里看起来……不太安全。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男孩的目光在瑞博恩虽然旧但干净整洁、大小合身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他似乎有些拿不准瑞博恩的身份和来意,是和他一样挣扎在泥泞里的人,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依旧沉默着,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能获得一点安全感。
压抑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只有巷子深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
咕噜噜——!
一声异常响亮、带着窘迫的肠鸣,骤然打破了这份死寂!
男孩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猛地低下头,试图将脸再次埋进膝盖,小小的身体因为羞耻和难堪而微微发抖。
瑞博恩的目光落在他过于宽大的外套下露出的、细瘦得惊人的手腕上,心中了然。他站起身,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上前两步,伸手抓住了男孩冰凉的手腕。
“跟我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甚至有点强硬。
男孩——西弗勒斯·斯内普,身体本能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但那抓住他手腕的手,虽然属于一个孩子,却异常有力而温暖。更重要的是,他从对方眼中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嘲笑、鄙夷或是施舍,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理所当然的坚持。
不知为何,那惊惶不安的心,竟奇异地被这平静和温暖抚平了一丝。反抗的念头消失了,他任由瑞博恩将他从那肮脏、冰冷、令人窒息的角落拉了出来,带离了这条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小巷。
重新站在稍微明亮些的主巷,瑞博恩左右看了看。蜘蛛尾巷里显然不可能有像样的餐馆。他松开西弗勒斯的手腕,转头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要不要跟我回家?先去吃点东西。”
西弗勒斯抬起那张依旧带着泪痕和红晕的小脸,定定地看着瑞博恩。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有瞬间的动摇,仿佛被“家”这个字触动,但随即,更深的顾虑和某种坚硬的保护壳覆盖了上来。他缓慢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瑞博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容易引起误解。一个陌生人邀请另一个孩子“跟我回家”,在这混乱之地,听起来确实像极了人贩子的口吻。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地解释:“呃,我的意思是,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吃点东西。你不是饿了吗?”他指了指西弗勒斯的肚子,刚才那声响亮的肠鸣犹在耳边。
西弗勒斯的脸更红了,他为自己刚才的误会和对方直白的点破而感到一阵羞恼,细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过长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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