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州府城内,阮臻和看着京都来信皱眉,他问幕僚,“什么意思,关照祁九,怎么关照啊?”
信件早祁九结果出来之前便已经送到,阮臻和看着信中的叮嘱,“这祁思嘉很不得了吗,离王妃这么上心。”
幕僚不愿说话,对方分明剑指青瘴地,什么关照人,分明是图谋这块滋生武力的地界。
信件被幕僚捏在手中来回摩挲,最后他摇摇头。
“难度太大了。”
阮臻和也认可,“天高皇帝远,京都管不着雨州,我们雨州也很难接管治理午城啊。”
午城,又称无城,就是那流放地的官方名称。
不过当地人都喜欢叫无尽城,在当地方言里是自由自在、潇洒快活的意思。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讨论着,幕僚将自己的意思解释一遍,阮臻和麻木回应。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我能干的活儿。”
越想越深入,阮臻和发出疑问:“她是不是在试探我的情况?如果我拒绝的话,她就会顺势换一个人管理雨州。”
幕僚:“……”换谁?换我上吗。
那也不是不行。
阮臻和斟酌着回复,道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同时还叮嘱让女郎不要放太多的心。
回程的寄信尚未抵达京都,祁九这边就已经出发了。
临行前扈通明还去送了送对方,当初洒脱不羁的伙伴,一朝沦为阶下囚……以往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祁九,扈通明想都没想过。
出乎意料的人选,让世事无常这句话更具象化了。
经过几天调养的祁九看起来并没有好多少,押送他的人还在十里亭附近候着,他们站在一起,祁九先是和家里人说话,而后轮到扈通明。
祁九唇上血色近无,“多谢你的药,我父亲他们都同我说了,没有那好药,我也不能挺过来。”
扈通明和这人交情不深,平时看也不大对眼,但也没有希望看对方落魄的意思。
不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就都淡淡的,大家都好好的,他就挺满意的。
“药是我三姐给我的,你要谢的另有其人。”
桀骜的少年一时沉稳,多了点专属于成年人的包容。祁九顺势道:“代我向你姐姐致谢。远的不提,只要我祁九有命活,就一定还她这份恩情。”
还是怪怪的,扈通明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他借着机会将祁九拉到一边说小话,“你们这是不是那个什么计谋来的?”具体的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思绪,但他都说不上来。
学到用时方恨少,扈通明也算是吃了文盲的亏。
祁九接过东西,“你姐姐有药方子,是不是给我送药来的?”祁九压根不接他的话。
顾左右而言他,扈通明感觉自己好像又懂了什么。
“那你注意安全吧,听说那地方去了就死,祝你不要死太早。”
没有营养的干货,祁九生硬地吸收点头,“行。”
看时辰上路,祁九就那么颤颤悠悠地随同行的官兵离开了京都。
不知什么时候祁家人站在他的两侧,将他夹击起来。
左顾右盼一会儿,他怎么感觉这场面很离谱啊。他是怎么混进这队伍里来的?而且祁家人没有半点排斥的意思。
往后退几步,离开整整齐齐的队伍。
祁元贞转过头贴心问,“二郎,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啊?”
眼前人半点没有对祁九的担心,反而来问他需不需要人陪护。
扈通明最后是飞快地跑上马儿,直言,“自己就成。”
祁元贞目送着扈通明走远,少年意气风发,祁九以前也是这样的。
他们家的人,祁家的人受益于声名,也受困于声名。只有祁九,看起来最开心快活。
当成长迫在眉睫,少年人第一个要丢掉的,就是那颗爱自由快活的心。
祁元贞强撑的一切在此刻坍塌,眼眶深红,泪湿沾襟。转头看,身旁的家人早已泣不成声。
景王府后院。
祁颂站在小院一角泪眼望天,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眼泪划过两颊,祁颂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上了船,终生不得靠岸。
祁颂只希望,苍天为证,让她在死前能手刃南永。如此,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随侍近身,“王妃,王爷来了。”
“不见。”关门送客。
祁颂擦净面容,既然已经撕破脸,又何必给人脸。
“同他说,我病得更重了,搞不好会在父皇大寿之前离世。”清冷藏怨的语气,字字扎心,“相信在这大好的日子前,不会有人故意去触父皇的霉头吧。”
他能做初一,那她为什么不敢行十五。
把她惹毛了,就是在寿宴前夕自绝,他这个做儿子的到时候又能好到哪里去?
南永的原计划应该是在元宵夜宴上,让公孙一族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如此便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家族形象。而后将人带到南潜的面前,最后祁颂顺利‘病逝’,公孙一族借机上位。
一气呵成的逻辑顺序,偏偏杀出了个扈三娘。
事情从元宵宴上就开始歪了,后头公孙氏风评越来越差,他们祁家才有机会喘息至此。
君臣界限分明,祁家再繁盛,也顶不住权力的大刀阔斧。
没办法,祁家最后和扈三娘达成了某种合意——扈三想办法保住祁家主脉,幸存者奉其为主,转投离王一脉。
祁颂不怕死,却不敢死在家人前面,让他们独自面对这些艰险。
就刚刚那自绝的话,也只能唬住南永,当事人自己都不信。
整个事情推进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是明牌就位了。
南永都要靠近院门了,那门还能给他关上。
愤恨踹一下大门,“祁颂开门!我有话要说。”
寂静。
永远的寂静。
“破开这门。”话一出,里头的门瞬间打开。
祁颂身边的贴身侍女冷面盯着景王,“王爷,王妃大不好了,恐怕会冲撞陛下的寿宴呢。”
本该年后死去的王妃,一直苟活至今。
但世事无常不是,说不好什么时候王妃就又死了呢。
到时候时间一掐准,正好在大寿之前血染寿宴,如此,是否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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