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仕兰中学高三教学楼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课间时分，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话题都围绕着同一个名字——卡塞尔学院。
“听说是美国的贵族学校！”
“毕业直接进华尔街，起薪百万美元！”
“但为什么来我们学校招生？”
“去年楚子航学长就是进了这所大学！”
陈狩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翻着一本看似普通的物理教材，实际上却在浏览系统中的龙族历史资料。半年多下来，现在他和老唐还有路明非的好感度都在70上下了，算是有了一段革命友谊。
龙族的简史就是老唐60好感的友善之钥开出来的，可惜大多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
苏晓樯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脸上带着期待和不安。
“陈狩，”她小声说，“你也收到卡塞尔的面试通知了吧？”
陈狩点头，目光没有离开书本：“嗯，周六下午两点，丽晶酒店。”
苏晓樯的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那我们...”她的话没说完，但脸上的红晕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狩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心欢喜的女孩。这段时间，她越来越黏自己了，眼中的迷恋也从不掩饰。
他们一起逛公园，在电影院牵手，在海洋馆给对方拍照片，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接吻，去手工艺品店给对方挑选情侣对戒......除了睡在一张床上，他们把情侣之间能做的都做过了。
苏晓樯对他的好感度也已经达到了99，只差一步就能满了。
她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但陈狩却已经计划着离开了，苏晓樯不可能通过卡塞尔的面试，他们之间的缘分快走到尽头了。
苏晓樯是个好女孩，他不愿将苏晓樯卷入未来的危险中。
“面试加油哦。”他轻声鼓励，却没有回应那份期待。
......
这天夜里，陈狩正百无聊赖地做着系统的训练，虽然这对他来说完全没什么效果，但他又没办法睡觉，总得找点事做。
“叮铃。”
门铃声忽然响起，陈狩有些意外，他住在这里应该只有陈家人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走到玄关，来客显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正对着摄像头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
“还真是陈家人，算了，放她上来吧。”
陈狩没和诺诺说什么，直接操作门禁系统放她进了电梯，随后不到一分钟。他家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打开门，对着来人点了点头，示意她换了拖鞋再进来。
“这一年你变化挺大的嘛~”诺诺挑了挑眉，但还是弯腰换了鞋。
陈狩自顾自地走到客厅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诺诺，“你代表卡塞尔学院来的？”
“你觉得呢。”
“来干什么？”
“还能干嘛~给你单独面试咯~”
诺诺进来后，打量了一圈屋子，发现入眼的只有两个字“孤寂”，空旷的客厅毫无额外装饰，沙发都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
换句话说，这屋子完全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可以推断这个屋子的主人，也是个内心冷漠的人。
“在外面的一切，果然都是演的是吗？”她在内心思索着。
她所谓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从小他们就接受了不同的专属教育，有的培养为商业精英，有的则是专攻医学。
而她眼前这位弟弟，是她见过面最少的，因为他从来不像别的兄弟姐妹一样出去上学，只在家族的某个研究所进行神秘的研究。
她的侧写在他身上也总是不起效果，她总是感受不到他有任何的情绪，太平间的死人都比他有人味儿一些。
以她这十九年的眼界来看，陈狩应该是他们家培养的一个杀手，或者说是一把武器。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出来时，应该就是家族开始狩猎了。
卡塞尔学院调查出的资料当然都是正常的，他们还以为陈狩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虽然两个人发色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卡塞尔学院肯定会录取陈狩的。但诺诺并不想那个男人的计谋得逞。她乐意成为这个意外。
不过她暂时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合适，干脆上门来找找灵感。
“好吧。那你饿不饿？我去煎块牛排，你要不要？”
“？”
诺诺被陈狩这俩问题问得有些发蒙，陈狩在她印象里，不像是会关心别人的人。
她心想：“是开始演戏了么，反应这么快？”
那就将计就计吧，她点点头，“行。我要七分熟的。”
“我又不是专业的大厨，几分熟我掌控不好。你将就吃吧就。”
“？”
十分钟后，两块厚切的西冷端上了餐桌。来自日本的和牛肉，只配上简单的黑椒汁和烤洋葱，就足够让人食欲大开。
陈狩还开了瓶红酒，拿了两个高脚杯，给他们俩都倒上了酒。
“先吃吧，你想边吃边聊也行。”
“额...行...等等吧还是，太烫了...”
诺诺满头雾水地看着眼前慢条斯理地切牛排的少年，太奇怪了实在是。
以前她完全无法从他的身上读到些什么，但现在却可以了。
他煎牛排时，她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竟然能侧写出，他烹饪食物时，心情是愉悦的。
美食总是让人心情好是没错，但机器怎么会有心情？
就像现在，陈狩咀嚼牛肉时，眼中的满足也毫不掩饰。诺诺甚至能看得出，他对这瓶红酒是不太满意的。
他太正常了，但是他不该是这样。
“吃吧，太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行。”
被他提醒了一句，诺诺心中的疑虑更甚。他这些自然的情绪，一点都不像是演的。她相信自己的侧写能力，她看得出他现在是非常放松的状态。
算了，干脆直接问吧。
诺诺吃了一块牛肉，感觉味道还不错，语调自然地问道：“那人派你来接近路明非的？”
“嗯。”陈狩毫不顾虑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哦...也是...那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你不怕我上报学院，不让你入学？”
“不会的。”陈狩摇了摇头。
诺诺勾了勾嘴角，“我对家族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能破坏那人的计划，这可太合我意了。”
“不。”陈狩还是摇头，“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上报学院，学院也还是会让我入学的。”
“你...”
“对他们来说，我是一把好刀啊，只要好用就行了。”陈狩语气淡漠，看着窗外可笑的灯红酒绿，“而且归根到底你也是陈家人啊，你和我又有多少区别呢。”
“...”
诺诺总觉得眼前的少年越来越陌生了，她看到了许多，但却没办法理解。
她下意识想反驳，她已经在学院生活一年了，而且早就和家族决裂了，学院肯定会相信她的。
但她却又隐隐觉得，陈狩说的，并不是简单的信任问题。
是他们俩，本质上都是陈家的一件工具。
工具不该意识到自己是一件工具，更别说他这样的被灌输了十七年的武器了。他为什么会觉醒？是谁改变了他？
“是苏晓樯吗？那个女孩儿改变了你的想法？你不该对家族...有这些想法。”
陈狩停顿了片刻，不置可否。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现在我是个有自己的思想的人。我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至于以前那个陈狩...你可以当他已经死了。”
一顿夜宵结束，诺诺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穿陈狩了。好像真有个鲜活的固执的灵魂，杀死了原本那个没有自己思想的陈狩，代替他好好地开始享受生活了。
“你谈恋爱也是他授意的吗？”
“怎么可能。他会让我们和普通人谈恋爱吗？”
“那你...不怕他看出来什么？”
“管那么多干什么，他现在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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