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贯入胸膛的瞬间,风临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萧景玄沉重的身躯倒在她怀中,温热的血浸透她凤袍的前襟,黏稠而滚烫。
她臂弯稳稳托住他,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战栗。四周是震耳的喊杀与兵刃碰撞,太后的狂笑尖锐刺耳,无数道或惊骇、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皇后弑君!拿下逆贼!” 太后党羽的呼喝此起彼伏。
风临月缓缓抬头,眼底最后一丝温度褪尽,只余下冰封千里的肃杀。她将怀中“已无生机”的帝王轻轻放平,执起他跌落在地的天子剑,剑尖斜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所有喧嚣:
“禁军听令!”
她目光扫过那些因剧变而迟疑的禁军将士,“陛下遗志,肃清宫闱!凡附逆者,杀无赦!”
“妖后!还敢妖言惑众!” 一名太后麾下将领狞笑着挥刀扑来。
风临月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般斩出,并非多么精妙的招式,却快、准、狠!血线飙飞,那将领捂着咽喉倒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持剑立于殿阶,身后是“君王”的遗体,身前是汹涌的叛军,凤袍染血,目光如刃,竟凭一己之威,暂时镇住了场面。
“为陛下报仇!” 忠于皇帝的侍卫们红了眼眶,嘶吼着聚拢到她身前,结成战阵。
混战再度爆发,且更为惨烈。
风临月剑法大开大阖,每一式皆蕴含沙场搏杀的惨烈意志,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化作了一面旗帜,一个象征。然而,叛军人数众多,且不断有高手加入战团,她身边的护卫不断倒下,防线岌岌可危。
一支淬毒的冷箭,悄无声息地从角落射向风临月后心!
她正全力应对前方三名高手的合击,察觉时已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无形的气墙蓦然出现在风临月身后,那支毒箭撞上气墙,竟如陷泥沼,瞬间停滞,继而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气机传来的方向。
宫门阴影处,一人缓步而出。
月白常服纤尘不染,面容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正是璟王沈玦。他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而非置身于修罗战场。然而,他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他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脸色骤变的太后身上。
“太后娘娘,” 沈玦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游戏,该结束了。”
太后瞳孔紧缩,厉声道:“沈玦!你也要造反吗?”
沈玦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弄,更似睥睨:“造反?本王只是,来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嗤!”
一道凝练至极的玄色光华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方才放冷箭的那名高手,眉心瞬间出现一个血洞,哼都未哼一声,仰面倒地。
举手投足,杀人无形!
这神鬼莫测的手段,震慑了全场。
“玄门术法!他是玄门中人!” 叛军中有人失声惊呼,声音充满了恐惧。
沈玦不再多言,身形微动,便如鬼魅般切入战阵最密集处。他手中并无兵刃,仅凭一双肉掌,或拍、或点、或拂。动作飘逸如仙,效果却恐怖如魔。
所过之处,叛军如割麦般倒下。无人是他一合之敌。精铁打造的刀剑触及其掌风,便扭曲崩断;厚重的铠甲,挡不住他轻描淡写的一指。他并非依靠蛮力,而是对力量精准到极致的掌控,以及那蕴含在招式之中、沛然莫御的玄门真气。
他就像一道无形的风暴眼,所到之处,瞬间清空一片区域。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因他的加入,压力骤减。
风临月压力一轻,得以喘息,她看向那道在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眼神复杂。她早知道这位皇叔深藏不露,却未曾想,其武力竟恐怖至此!
沈玦的目标极为明确,他并非漫无目的地杀戮,而是直指那些指挥叛军的头目和太后身边护卫的高手。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名核心敌人殒命,高效得令人胆寒。
太后看得目眦欲裂,尖声命令:“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给哀家杀了他!”
更多的高手悍不畏死地扑向沈玦。
沈玦面色不变,身形如烟似幻,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指尖玄光再闪,于身前划出一道半弧。
“嘭!嘭!嘭!”
冲在最前的数人如撞铜墙铁壁,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筋断骨折。
混乱中,一道隐匿极深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潜至沈玦侧后方,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光泽,直刺其腰腹!此人身法诡异,气息几乎完全收敛,显然是顶尖的刺客。
“小心!” 风临月忍不住出声提醒。
沈玦却似背后长眼,在那短刃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形微侧,左手两指精准无误地夹住了刃尖!
那刺客浑身剧震,试图挣脱,却发现那两根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沈玦侧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那刺客对上他毫无情绪的眼眸,只觉得无边的寒意从心底涌起。
“幽冥道的蚀骨刃?” 沈玦语气平淡,指尖微一用力。
“咔嚓!” 那淬毒的短刃应声而断。
不等刺客反应,沈玦拂袖一挥,一股磅礴气劲轰然爆发。
“噗——” 刺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远处的盘龙柱,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剩余叛军的心理防线。这已非人力所能抗衡!
沈玦立于场中,月白袍服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周身却片血不沾。他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惧色、步步后退的叛军,最后再次看向高台上的太后。
“太后,” 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宣判意味,“你的幽冥道,护不住你。”
太后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风临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举起手中天子剑,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陛下已去,本宫承遗志,肃清奸佞!降者不杀!”
残余的禁军与忠臣侍卫齐声怒吼:“降者不杀!”
声浪震天,大势已去,叛军开始成片地丢弃兵刃,跪地投降。
混乱初定,沈玦走到风临月面前,目光掠过她染血的衣袍,以及她身后安静躺着的萧景玄。
“皇叔……” 风临月开口,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沈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龙榻方向,眸色深沉。
“他的‘身后事’,还需皇后费心。”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至于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风临月心头一凛,正欲细问。
沈玦却已转身,面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感应着什么,轻声低语,似问风临月,又似自言自语:
“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只毁掉一个‘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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