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姬的玉牌在冰面上投下幽蓝光斑，像片随时会碎的月光。她望着楚天腰间的焚天剑，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幽冥深渊的‘腐魂潮’每三个时辰就会涌一次，你们进去后，必须在一刻钟内找到锁魂阵的阵眼——否则，就算活着出来，也会被怨魂啃成白骨。”
花梦瑶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楚天的手背。她的脸还是苍白的，额间黑纹却不再蔓延，像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我不怕。反正……我从醒过来那天起，就欠你两条命。”
楚天转头看她，雪国夜里她冻得发抖的模样、摘星台下她替自己挡箭的模样、冰洞里她用指尖渡灵力的模样，全涌进脑子里。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我更怕。怕你没等到看桃花的那天，就先倒在幽冥火里。”
月天姬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她指尖掐诀，冰面上的幽蓝光斑突然汇聚成一道门——门后是翻涌的黑雾，能听见无数怨魂的呻吟，像千万只被掐住脖子的老鼠。
“进去吧。”她轻声说，“锁魂阵的阵眼在深渊最底层，刻在冰壁上的幽冥文里。找到它，就能关掉幽冥大长老的‘养魂池’。”
楚天握紧焚天剑，剑身上的净魂纹亮起柔和的金光。他拉着花梦瑶的手，率先走进那道门。身后传来月天姬的最后一句提醒：“记住，幽冥大长老的本体在养魂池里——他等你们很久了。”
门后的世界，是彻底的黑暗。
楚天点燃焚天剑的剑芒，金光照亮四周：冰壁上爬满黏腻的黑苔，每一寸都渗着幽冥毒；地面是软塌塌的腐土，踩上去会陷下去半尺，带着股腐肉烧焦的腥臭；头顶悬着无数幽冥火，像飘着的绿色灯笼，把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楚天……”花梦瑶的声音发颤，她攥着轮回镜，镜面上的蓝光在黑暗里晃成小团，“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楚天停下脚步，侧耳听。风里确实夹杂着细碎的呼唤，像女人的哭声、小孩的笑声，还有熟悉的声音——是雪无情的声音：“楚天，别过来……这里不是人间……”
“是幽冥的幻音。”楚天把花梦瑶往怀里带了带，焚天剑的剑芒扩大，驱散周围的黑暗，“别信。”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
无数只指甲盖大的冥虫从裂缝里爬出来，黑色的外壳泛着油光，嘴里喷着绿液。它们潮水般涌过来，咬楚天的靴底、花梦瑶的裙摆，绿液腐蚀出滋滋的响声。
“冥虫！”楚天低喝，焚天剑挥出一道金芒，像镰刀割过麦子，冥虫群顿时被劈成两半。但更多的冥虫从裂缝里涌出来，前赴后继地扑过来。
花梦瑶指尖掐诀，轮回镜射出一道月华。蓝光扫过冥虫，它们瞬间僵住，接着“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身体化成黑灰。楚天松了口气，转头看她：“你没事吧？”
“没事。”花梦瑶笑了笑，指尖却悄悄擦掉嘴角的血——刚才的月华消耗了她太多灵力，诅咒又开始隐隐作痛。
两人继续往前走，沿途遇到更多的幽冥生物：长着三只眼睛的怨魂犬，能喷出幽冥火的骷髅兵，还有漂浮着的半透明怨魂，张着嘴要咬人的脖子。楚天的焚天剑挥得虎口发麻，花梦瑶的轮回镜也渐渐暗了下来——她的灵力快耗尽了。
“楚天……”花梦瑶扶住冰壁，呼吸急促，“我……我走不动了。”
楚天蹲下来，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我背你。”
“不行！”花梦瑶摇头，眼泪掉在他后颈，“你会更累……”
“闭嘴。”楚天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我背你，总比你被冥虫吃了强。”
他把花梦瑶背起来，焚天剑插在腰间，双手撑着冰壁，一步步往前挪。花梦瑶的头靠在他背上，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很安心——就算天塌下来，这个人也会替她扛着。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怒吼。
像野兽的咆哮，又像人的惨叫，震得冰壁簌簌掉渣。楚天停下脚步，焚天剑的剑芒自动亮起：“来了。”
黑暗里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身高五丈，身体由无数怨魂组成，青灰色的雾气缭绕在周围，手里握着一根由枯骨组成的链枷。它的脸是模糊的，却能听见无数声音在说话：“杀死他……吞噬他……把他变成我们的同类……”
“怨魂兽！”楚天认出这只幽冥生物——是幽冥大长老用十万怨魂炼出来的守卫，实力堪比化神期修士。
怨魂兽扑过来，链枷带着幽冥风砸下来。楚天拉着花梦瑶往旁边跳，链枷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腐土和黑灰。怨魂兽再次扑过来，雾气裹住楚天的身体，无数怨魂的爪子抓破他的衣服，挠在他的皮肤上，疼得他直咧嘴。
“楚天！”花梦瑶喊，轮回镜射出一道蓝光，击中怨魂兽的核心。怨魂兽发出惨叫，雾气散了一瞬，露出里面的骨架——骨架上绑着无数魂魄，正痛苦地挣扎。
楚天眼睛一亮。他想起雪无情说过，怨魂兽的核心是“魂晶”，只要打碎魂晶，就能消灭它。他推开花梦瑶，焚天剑刺进怨魂兽的胸口，破界之力涌入，魂晶开始发烫。
“啊——”怨魂兽惨叫着，链枷乱挥。楚天咬着牙，把焚天剑往更深处刺，直到剑刃碰到魂晶。只听“咔嚓”一声，魂晶碎裂，怨魂兽的身体瞬间崩塌，化作无数怨魂消散在空气里。
楚天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花梦瑶跑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你受伤了！”
楚天低头看，胸口有个深深的伤口，正流着黑色的血——是怨魂的腐蚀。花梦瑶赶紧用轮回镜照伤口，蓝光涌进去，伤口慢慢愈合：“以后不许这么拼命！”
楚天笑了笑，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灰：“我不拼命，谁拼命？”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冰壁越来越陡，最后变成垂直的悬崖。楚天抬头看，悬崖顶上挂着一轮绿色的月亮，月亮里映着幽冥大长老的脸，正狞笑着看着他们。
“锁魂阵的阵眼在悬崖底下。”月天姬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她站在悬崖边的冰台上，手里拿着一个玉瓶，“这是‘破冥丹’，能暂时抵御幽冥毒。你们下去吧，我在上面帮你们挡住冥潮。”
楚天接过玉瓶，吞下丹药。一股暖流涌进身体，腐蚀感减轻了不少。他拉着花梦瑶的手，跳进悬崖下的黑暗里。
下落的过程中，楚天听见月天姬的声音：“记住，阵眼在冰壁的最深处，刻着‘锁魂’两个字的幽冥文里。找到它，就能关掉养魂池！”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扑通”一声，两人掉进冰冷的水里。楚天抱着花梦瑶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溶洞的冰壁上刻满幽冥文，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上飘着无数怨魂，正围绕着一个人——幽冥大长老。
“欢迎来到养魂池。”幽冥大长老的声音从祭坛上传来，他坐在一张由枯骨组成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珠子，“你们终于来了。”
楚天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焚天剑的剑芒亮起：“把花梦瑶的诅咒解开，不然我拆了你的祭坛。”
幽冥大长老笑了，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解开？不可能。她的诅咒是我用‘魂契’下的，除非她魂飞魄散，否则永远都在。”
他举起手里的珠子，珠子里冒出黑色的雾气，凝聚成花梦瑶的样子。那个花梦瑶笑着说：“楚天，来陪我吧……这里的桃花开得可艳了……”
“别信！”楚天喝道，花梦瑶拽了拽他的袖子，摇头：“那不是我……”
幽冥大长老的笑容更大了：“你们以为，我真的怕你们？玄黄大人早就告诉我，你们会来。他是想让你们帮我测试一下，这个养魂池够不够结实。”
楚天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玄黄的阴谋——幽冥大长老只是个棋子，用来消耗他们的力量。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楚天怒吼，焚天剑的净魂纹突然亮得刺眼，金芒暴涨，“我告诉你，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幽冥大长老站起来，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那就试试吧。我的‘幽冥锁’，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他挥手，无数条黑色的锁链从冰壁里伸出来，捆住楚天的身体。楚天挣扎着，却发现锁链越捆越紧，灵力根本无法运转。幽冥大长老一步步走过来，指尖的幽冥火舔着楚天的脖子：“准备受死吧……”
“楚天！”花梦瑶喊，她扑过去，用轮回镜砸向锁链。蓝光扫过锁链，锁链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没能断开。
楚天望着花梦瑶，眼里全是愧疚。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举着剑要杀他；想起摘星台下，她替他挡箭；想起冰洞里，她用指尖渡灵力。他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啊——”楚天发出一声怒吼，体内的破界血脉突然觉醒。金芒和蓝光从他体内涌出来，融合成一道白色的光，烧断了身上的锁链。
幽冥大长老愣住了：“这是……净化+吞噬双血脉？”
楚天没有回答。他扑过去，焚天剑刺进幽冥大长老的胸口。破界之力涌入，幽冥大长老的身体开始融化，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可能……你怎么会……”
“因为我有人要守护。”楚天抽出剑，幽冥大长老的身体化作黑灰，“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长生，是为了她。”
他指着花梦瑶，花梦瑶的诅咒突然消失了。她扑进楚天怀里，哭着说：“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楚天抱着她，望着幽冥大长老消失的地方。祭坛上的怨魂突然开始消散，月亮里的幽冥大长老也消失了。月天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成功了……锁魂阵关掉了。”
楚天抬头，看见月天姬站在冰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这是玄黄的‘长生印’，我从祭坛里拿到的。你们快回去吧，玄黄很快就会知道你们来了。”
楚天接过锦盒，拉着花梦瑶的手，往冰台上面爬。爬上去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溶洞——那里的怨魂已经消散，只剩下平静的水面，像一面镜子，照出他们的未来。
回到冰洞外面，雪已经停了。月天姬望着他们，嘴角扯出个笑：“恭喜你们，通过了幽冥深渊的考验。接下来……该去会会玄黄了。”
楚天望着远处的雪山，握紧花梦瑶的手：“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花梦瑶笑了，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嗯，一起。”
远处的天空，一颗星星亮了起来。那是梦瑶星，正对着他们，眨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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