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狐裘上，细碎得像冤魂挠心。楚天把花梦瑶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三层棉裤渗进去——她的指尖还在抖，却偏要攥着他的袖口，像前世在桃林里怕跟丢那样，指节泛着青白。
“楚大哥，”她哈着白气，睫毛上的冰珠滚进衣领，“你闻闻，风里有桃花香。”
楚天顿住。鼻尖真的掠过一丝甜丝丝的气息，像南域桃林盛花期，花瓣落进茶盏里的那种软香。前世他们在桃树下拜堂时，花梦瑶的嫁衣沾了满树桃花，他攥着她的手说：“以后每年今日，我都给你摘最艳的那朵，晒成干花，装在香囊里。”
“嗯，闻到了。”他应着，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银簪——雪无情送的那支，簪头刻着朵未开的桃花，硌得他掌心发疼。
远处突然传来狼嚎。不是普通雪狼的低呜，是幽冥教驯的“怨狼”，喉咙里滚着冤魂的嘶鸣，爪子扒开雪层时，连雪都泛着幽蓝的腐光。楚天把花梦瑶往身后一拉，焚天剑嗡的一声出鞘，金芒划破雪幕，劈断三只怨狼的脖子——它们的血溅在雪地上，居然凝着不化，像摊摊发臭的黑冰。
“楚天，”女人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带着月寒的刺儿，“大长老说，要你和这小丫头的魂儿，给我当灯油。”
三十余骑从雪雾里冲出来，为首的女人穿月白铠甲，头盔上插着根寒月角，脸白得像雪，唇却红得滴血——是幽冥教左护法，寒月使。她的坐骑是匹雪白的骨马，马背上绑着串冤魂铃，每走一步都“叮叮”响，听得人心尖发颤。
“寒月使，”楚天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焚天剑横在胸前，“你大师姐雪柔的骨灰，我还埋在南域桃林的老桃树下。”
寒月使笑了，指尖结印，身后浮现轮巨大的寒月虚影：“提起那个废物？她居然会为你挡那一剑——真是可笑。”
花梦瑶的身体僵了僵。楚天感觉到她的指尖在抖，于是轻轻回握：“阿瑶，她不懂。”
“懂什么？”寒月使的寒月虚影砸下来，带着蚀骨的寒气，“懂什么是情？你们这些蝼蚁，也配谈情？”
楚天挥剑劈出金色剑芒，净化之力撞在寒月上，居然被弹了回来！他瞳孔骤缩——这寒气里掺了玄黄的本源灵力，普通净化根本破不开。
“退！”他拽着花梦瑶往后跳三步，寒月虚影擦着衣角砸在雪地上，炸出直径十丈的冰坑，冰碴子飞溅，划破花梦瑶的脸颊。
“楚大哥！”花梦瑶捂着脸，指缝里渗出黑血——寒气灼伤了她。
楚天赶紧用净化之力帮她疗伤，却被推开：“不用，我有办法。”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轮回镜上，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前世你用我的血破过引魂阵，这次……也能行！”
轮回镜射出一道月华，裹着血珠飞出去。血珠撞在寒月虚影上，“滋滋”响着，寒月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魂火。
“好机会！”楚天冲上去，焚天剑刺进虚影核心。净化之力涌进去，魂火发出凄厉尖叫，虚影慢慢消散，最后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寒月使的铠甲。
寒月使踉跄一步，头盔掉下来，露出额角的月神印记——和月天姬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暗，像被污染的月亮。她盯着楚天手里的轮回镜，眼里全是嫉妒：“你居然用她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做她的道侣！”
“我是她选的。”花梦瑶扶着楚天的胳膊站起来，轮回镜的光落在寒月使脸上，“也是他用命护着的。”
寒月使突然狂笑，从怀里掏出个黑瓶子：“那我就拉你们一起，去见你们的前世！”
瓶口打开，黑色瘴气涌出来，裹着无数冤魂。冤魂的爪子挠着楚天的灵台，疼得他几乎站不稳。花梦瑶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瘴气：“不许碰他！”
她的后背被瘴气灼伤，皮肤泛起黑紫色，像被火烧过的桃花瓣。楚天抱着她，心里像被刀扎：“阿瑶，撑住！”
“我没事……”花梦瑶的声音很轻，却笑着摸他的脸，“前世我中了引魂箭，箭毒入体时，你说要陪我一起死……这次，换我陪你。”
楚天咬咬牙，把破界血脉的力量灌进她体内。净化之力顺着血脉流遍全身，黑色瘴气慢慢散了，花梦瑶的后背流出黑血，却笑着说：“楚大哥，我们走，去月神遗迹。”
他们沿着雪坡往下跑，身后是寒月使的惨叫声——楚天的净化之力终于烧穿她的魂火，身体慢慢融化，变成一滩黑水，渗进雪地里，连痕迹都没留下。
月神遗迹在雪山之巅，入口是座冰雕门，刻着月神图腾：一只衔着桃花的玉兔。楚天伸手摸门，冰面泛起涟漪，浮现月天姬的声音，带着千年思念：“来的是……我的小阿瑶吗？”
“是我，月姐姐。”花梦瑶对着门说，指尖按在冰门的机关上——是个半月形凹槽，正好放进轮回镜。
她把轮回镜插进去，冰门嗡鸣着向两边打开。里面是座巨大冰宫，中央摆着月神雕像：穿月白长裙，发间插玉簪，手里捧着颗桃花石，眼睛是两颗夜明珠，亮得像星星。
“这是……”楚天走近，发现雕像底座有个凹槽，正好和他怀里的残碑吻合。
他把残碑放进去，雕像突然发光，地面裂开，露出个密室。密室里摆着块石碑，刻着月神的小字：“破界者，带我的情念，去长生殿主陵寝。那里有源界的钥匙，也有你要的答案。”
“长生殿主陵寝？”楚天皱眉，“玄黄要找的地方？”
花梦瑶摸着石碑，突然想起什么：“前世月姐姐说过，那陵寝在源界深处，藏着打开九荒和源界通道的钥匙……还有，玄黄要集齐四女主，用她们的情念开陵寝，拿长生印的核心。”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震动。楚天冲出去，看见雪山在抖，远处怨狼嘶吼，空气里飘着幽冥教的腥臭味——玄黄的追兵到了。
“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花梦瑶跟着跑出来，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
楚天望着雪雾：“是寒月使的魂铃。她死了，魂铃会传位置给玄黄。”
密室里的石碑又亮，浮现月天姬的影像。她更年轻些，眼里带着温柔：“玄黄已经拿到长生印，要打开陵寝释放源界本源。源界会把九荒变成傀儡，所有人都会失去自我。”
“那我们怎么办？”楚天问。
“用你们的情念。”月天姬笑了，“破界者的血脉能净化源界本源，阿瑶的轮回镜能封印陵寝门。楚天，不要放弃，你是九荒的希望。”
影像消失，只剩风声。楚天握住花梦瑶的手：“我们去长生殿主陵寝。”
“可是我这样……”花梦瑶低头看伤口，黑血还在流，“拖累你。”
“你是我的道侣，”楚天把她抱起来，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要带着你。”
花梦瑶笑了，勾住他的脖子：“楚大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们往雪山上去，身后冰宫崩塌，淹没了怨狼。雪还在下，却掩不住他们的温度——那是情念的温度，是守护的热血。
没走多远，听见马蹄声。回头望，雪雾里涌来密密麻麻的黑甲骑士，为首的是穿黑袍的男人，戴青铜面具，手里攥骷髅杖——是幽冥大长老的残魂！
“楚天，”大长老的声音像砂纸擦骨头，“你不该来。”
他挥骷髅杖，幽冥幡飞出来，幡面缠满冤魂，发出凄厉尖叫。楚天把花梦瑶放在地上，焚天剑燃起金芒：“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大长老狂笑，挥动幽冥幡，冤魂像潮水涌来。花梦瑶用轮回镜挡在前面，月华冻住一部分，却被更多突破防线。
“楚大哥，小心他的幽冥爪！”花梦瑶喊，轮回镜射出月华，打在大长老手腕。
大长老手腕被灼伤，却不在乎：“这点小伤算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黑珠子，“尝尝玄黄大人的噬魂珠！”
珠子撞在焚天剑上，爆出黑色雾气。楚天感觉灵力快速流失，净化之力压不住。花梦瑶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雾气：“不许碰他！”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消散。楚天抱着她，眼泪掉在她脸上：“阿瑶，不要！”
“楚大哥，”花梦瑶笑着摸他的脸，“前世我没陪你到最后，这次……一起死。”
她的手慢慢垂下去，轮回镜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楚天抱着她，仰天怒吼：“大长老！我杀了你！”
破界血脉爆发，他的眼睛变成金色，净化之力裹着吞噬之力涌进幽冥幡。
“啊——”大长老惨叫，幽冥幡上的冤魂尖叫着消散。楚天一步步走过去，焚天剑刺进他胸口：“你该死！”
“你……杀了我……也救不了她……”大长老指着花梦瑶，“玄黄会把她做成……最美的灯……”
楚天的剑顿了顿，然后用力刺进去，直到剑柄没入身体。他抱着花梦瑶，坐在雪地上，眼泪掉在她的脸上：“阿瑶，我带你回家。”
雪还在下，盖住他们的血痕。远处的长生殿旗帜还在飘，可楚天不在乎了——他只要阿瑶活过来。
突然，花梦瑶的手动了动。楚天赶紧凑过去，看见她的眼睛慢慢睁开：“楚大哥……我想起了所有事。”
她坐起来，摸后背，伤口居然愈合了：“是你的净化之力……还有月姐姐的力量……”
楚天愣了，然后笑，把她抱进怀里：“太好了，阿瑶，你回来了。”
花梦瑶靠在他怀里，望着雪山：“楚大哥，我们去长生殿主陵寝吧。”
“好。”楚天捡起轮回镜，擦干净血，“我们去杀玄黄，救九荒。”
风里传来桃花香，越来越浓。远处的月神雕像在发光，桃花石里流出点点星光，像在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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