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我家屋里？
你把美娟害成了这样，还觉得不够吗？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出去——”
一看见杨木匠，李婶的态度出奇的恶劣。
竟不顾门外看热闹之人会说三道四，扑上去打骂驱逐他。
眼见她手中扫把就要落在杨木匠的头上，夏浅急忙拦阻。
“李婶！李婶，您消消气。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给美娟治病，您不是说她快不行了吗？
您快带我去看看美娟吧！别在这无端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她一边说着，一边拦住李婶，悄悄给任打任骂的杨木匠使眼色。
杨木匠却依旧不肯走，垂着脑袋站在屋门口，哽咽着声音满是愧责地哀求。
“嫂子，我，我不说话，我看着美娟好起来我就走，求您了……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滚啊，我叫你滚！”
李婶态度异常强硬，门外围观众人见状众说纷纭。
“早我就说杨木匠和李寡妇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你们看，得到证实了吧！”
“你快算了吧，你看李婶那样子，恨不得将杨木匠生吞活剥了……你还在那儿想啥风花雪月呢？”
“嘁，这话一听你就不是咱镇北坡的人，有所不知了吧！
我告诉你，十几年前李美娟还没出生呢，这杨木匠就借住在了老李家！
一住就是三年，你说这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咋可能不擦出什么火花呢？
依我推断，说不准……那短命的李老大都是被他们奸夫淫妇害死的！”
听到地痞刘老二言之凿凿，周围的乡亲全都嗤之以鼻。
“刘老二，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李大叔死那么多年了，李婶不早带着孩子改嫁了？
何必一个人苦守空窗十余年？”
“就是啊，十几年前你才多大啊，你知道什么啊，就在这胡咧咧！
我可是清楚地记着……自从李家大哥意外身故后，李大嫂就把杨木匠赶出家门了。
而且这么多年，二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往来，见面都要绕路走！
他们俩根本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闻言，刘老二轻蔑一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食指。
学着王秀才的样子，摇头晃脑。
“非也非也，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你们那双眼睛啊，只能看见这白天的事情；
我这双慧眼却能洞悉夜间的阴私……”
“你的意思是，你看见杨木匠晚间扒李寡妇家墙头了？”
众人一阵哄笑，他却煞有介事地扬起了下颌。
“哼，你们自己琢磨吧！
他俩之间要是没事儿，那杨木匠咋会赖在李家不走，非要亲眼看李美娟没事才能放心啊？
因为啊……那李美娟根本就是他俩的私生女！”
“这……这不可能吧？”
“是啊，要真是这样，李婶为啥不直接搬过去和杨木匠一起住？”
刘老二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呗！”
眼见院外众人越说越难听，李婶冲出门来大喝一声。
“都闲的没事干了吗？围在别人家门口说是非……也不怕烂了你们的舌头！”
刘老二对李婶的呵斥不以为意，厚着脸皮嬉笑。
“李婶子急什么？我们这不也是担心娟子吗?”
“我呸！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
我家娟子不用你们惦记，滚，都给我滚远一点！”
她状似疯癫地举着扫把出门去驱赶围观之人。
刘老二斗牛一般，左躲右闪，故意捉弄李婶。
累得她气喘吁吁，直不起腰。
杨木匠实在是看不下去，大步出门，抄起院里的扁担便朝着刘老二围堵了过去。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走街串巷说各家的闲话。
你爹你娘不教育你，我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听到杨木匠问候他爹娘，刘老二也不装了，狠狠啐在了杨木匠的脸上。
“我呸，教训我，你也配？
怎么，想给发霉卷当爹没当成，又想给我当爹来了？
真有意思，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见杨木匠护在李婶身前，他算是又抓到了话把，狠狠羞辱他。
“嘿，这会儿倒是装都不装了？
没用的老匹夫，连个半老徐娘都搞不定！
活该你一辈子讨不着媳妇！”
“你……！”
被侮辱至此，李婶羞愤地扔了扫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护在身前的杨木匠。
“现在你满意了？把我们母女害成这样你满意了？
我告诉你，若是今天美娟救不活，我便也去上吊陪她！
我要你记住，我们全家都是被你害死的！我看你如何活的下去！”
她倔强地抬手抹去眼泪。
转身回了院子，锁上了院门。
杨木匠闻言，如遭雷击般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刘老二的谩骂也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李婶那句……
“我们全家都是被你害死的……全家都是你害死的……你害死的……”
他掉了手中扁担，跌跌撞撞地摔到了院门上，失魂落魄地靠着院门滑坐在地。
刘老二又骂了他两句，见他已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啐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走了。
众人见杨木匠被刘老二和李婶骂得抱头痛哭，彼此对视一眼，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悄声议论着散开，心里却都对刘老二的话信了几分……
夏浅看见李婶抹着眼泪回转，这才回神，匆忙迎了上去。
“李婶，快带我去看李美娟。”
“哎……娟子在东卧呢，这边……”
夏浅在李婶的指引下匆匆入内。
把脉过后，又扒开她的眼睛看了看。
确定人还有救，这才坐回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有条不紊地展开针包，准备下针。
见她已有头绪，李婶这才敢松开牙关，悄悄抹去眼泪，连哭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夏浅施救。
针扎下去，过了约有一盏茶时间。
昏迷不醒的李美娟终于吐出了一口污水，呛咳着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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