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姐夫从小在军营中长大，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你呢？
去和他好好道个歉，他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嗯……”
夏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忐忑地出了房门，迎着初升的冬日暖阳走向屋后练拳的谢凉……
如夏浅所料。
过不多时，夏夜便殷勤地跟在谢凉身后抢过他手里的水桶，二人嘻嘻哈哈地一齐进了屋来。
夏浅宽和笑笑，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招呼夏夜帮她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夏夜爽朗应下，抢在谢凉前头快步进了屋子。
擦了桌子又回到厨房来拿碗筷。
谢凉洗手净面后，便往屋子里端着米粥和小菜。
和夏浅两个人并肩前行，小声低语。
“浅浅，夏夜今早……可和你说了什么？”
“嗯，说他知道错了，会尽快和那个白芍断干净。”
“就这些？”
“是啊！”
夏浅点了点头，又狐疑地反问。
“他还和你说了别的？”
“倒也没什么，只是说希望我不要怪他。”
“啊对，他确实担心我会不要他，也怕你会生他的气……”
谢凉沉首，心里的石头悄然落了地。
他怕，夏夜会和浅浅告状……
说出他昨天恐吓他，隐喻要是再这样不明事理让浅浅担心，就换掉他的事……
不过也不能算是威胁恐吓，他是真的动过这个心思。
尤其是见到这两日浅浅为那个臭小子担忧到魂不守舍的模样时，这想法便更强烈！
他想，要是这个臭小子一直这样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这件事毕后，就把他丢进军营，让路虎带着他。
左右他也一直想进军营学弓箭，也算两全其美。
幸好他迷途知返，没有让浅浅担忧太久，否则……
“姐夫，你放着吧，我来！”
夏夜轻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盏，笑得略显谄媚。
“时间不早了，院里就要上客了，姐夫你快坐到轮椅上去，免得被人看见了。”
“无妨。”
他应了一声，还是将轮椅拉到了身下。
毕竟……
他确实还打着韬光养晦，一鸣惊人的算盘。
夏浅见他二人感情依旧亲密，打消了心中隐隐攀升的顾虑，将昨晚苏辰送来的对联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小夜，等下吃过早饭，你帮我把这个挂起来吧。”
“对子？”
“对，苏辰写的样子，怎么样好看吧？”
夏夜看到耀眼的红纸金字，两眼放光地凑了过来。
“哇，金色的字，这种墨……很贵吧？”
他眼巴巴地看向谢凉。
谢凉目光描摹着苏辰的板书，思索着转折处怎么处理会更具个人风格，从容闲适地颔首应话。
“确实比普通黑墨贵一些。”
“哇，真好看……金光闪闪的！”
夏夜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红纸上的金字，眼中映得金光璀璨，藏不住的向往和喜欢。
又在不经意间，折射出了过往的心酸……
他想起，从前流浪时，他最盼望的就是过年！
尽管年关埋在最难熬的冬日，但他依旧满心渴望。
虽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红封和新衣，但过年期间，每户人家的伙食都是一年间最丰盛的！
大户人家有吃不完的馊饭剩菜，里边也总能看见骨头和肉的影子……
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饺子！
所以，过去的十余年间，他最盼望的就是各家大门上红对子的出现。
门上有了红对子，讨饭就不会挨打了。
虽然有时会被骂两句晦气，但只要懂事地站远一点，一般都不会饿肚子！
等主人赏饭期间，他得以近距离观摩门板上贴着的“福”字。
那是他唯一认识的文字！
可惜……
他至今不知道那个字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因为常有人家把它贴倒过来……
或许，他们也是不认得哪边才是脑袋吧！
他傻笑着接过夏浅递过来的福字，上下翻看，欣喜询问。
“太好了，姐，那我们过年是不是不用买对子了？”
夏浅闻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脑瓜。
“傻孩子，我们家有你姐夫，有谢将军亲笔，当然不用买对子了！”
“是啊，我都忘了这茬了，姐夫的字比苏辰写的还要好看十倍！”
他讨好地看向谢凉。
经此一事，他虽然面上依旧，但心里难免对谢凉又多了几分畏惧，以及初见之时的客气和疏离。
谢凉也有所察觉，看着他的小心翼翼和察言观色，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浓眉。
心下有些不大好受。
不管怎么说，这臭小子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虽然在一起时间没有很久，但他身上的所有技能都是他教会的！
他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就让他又变回原来的战战兢兢。
见他一直在盯着对子上的金字，他难得温和地问了句。
“你喜欢金墨？”
夏夜愣了一下，而后又憨憨地笑着解释。
“啊？倒也不是喜欢……
就是，我以前不懂事，还以为这里真有金子！
饿肚子的时候，还偷偷撕人家的对子回来往下刮金粉，想拿去换吃的来着，被其他乞丐好一顿嘲笑。”
他开朗地笑着，再提以前的心酸，只当笑话来说。
却叫夏浅和谢凉好生心疼。
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接话。
谢凉接过他手中的福字，一边卷着，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随意说道……
“你若喜欢，明日你姐去镇上时，给你带一块金墨回来。
今年的对子，你来写。”
“什……什么？”
夏夜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浅见状，笑着将他按到了座位上，扶着他的肩膀提醒他。
“怎么？高兴傻了？你姐夫要教你写字，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谢……谢谢姐夫！谢谢姐夫，我一定，一定好好努力！
好好学习拳脚，好好学习射箭，好好学习写字！
争取能尽快帮到姐夫……”
在夏浅提点下，夏夜才反应过来。
蹭地一声站起身，不住弯腰鞠躬。
把牵着鹤轩过来吃饭的谢蓉都看傻眼了。
“小夜哥哥这是……”
“无事，都坐下吃饭吧！”
谢凉脸都热了，声音却还是冷的。
夏夜兴奋得直冒鼻涕泡，殷勤地帮他盛粥夹菜。
一家人很快便忘记了昨日的风波，热络如初了。
直到早饭过后，路虎匆匆赶来，又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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