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过誉了。”
谢凉推拒，眉眼间尽是温和笑意。
夏浅闻之，轻轻白了他一眼。
“谢将军还挺谦虚！”
玩笑间，夏夜已带着杨四进了院子，门外求见。
“将军，杨长史到了。”
“嗯，院里候着。”
谢凉正声吩咐。
见状，夏浅拉着他离开灶台，用帕子帮他把手擦干。
“行了，快去忙正事吧，堂堂大将军，被厨房琐事困住脚步成什么样子？”
“浅浅知道，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厨房琐事……我只是想多陪陪浅浅。
这次回来，我们都没机会多说几句话。
处理过杨四和朱家兄弟，我就又要走了……”
谢凉握住她持帕的手，倾诉衷肠。
夏浅虽然也很想念他，但，她早有心理准备。
谢凉是将军，是男主，心系家国，志在四方。
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想到这里，她温声劝说。
“国事为重，这是你作为镇边军主将的职责。
等你平定了战事，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
到时候……只怕你就会觉得我烦了！”
“怎么会？只有浅浅嫌弃我的份儿，我绝不会厌烦浅浅。”
他舒展眉宇，将夏浅拥入了怀中。
“浅浅，我晚上不是故意熬夜的，实在是……
一想到浅浅与我相距百里，我就……彻夜难眠。
自浅浅来到我身边后，我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谢凉字字不提想念，却又句句不离相思。
直叫夏浅心中也尽是酸涩苦楚。
她持着帕子的手，攀上他宽阔的脊背，轻轻拍抚。
“等我忙过这一阵，就去军中陪你，如何？”
“真的？”
谢凉眼睛一亮，期待的视线紧紧抓着她的眸子，让夏浅忍俊不禁。
“嗯，真的，等路虎伤好，冯兰的病情稳定，我就去军营陪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夏浅哄了半晌，才安抚好谢凉，托着他的腰背送他出了厨房。
让她想不到的是……
刚刚还抱着她哼哼唧唧，嘤嘤不停的宝宝凉，一迈出房门，立刻端起架子，成了威震八方的大将军！
他右手端在身前，缓步踱至棚下，甩袖落座。
一言不发地端起夏夜备好的热茶，兀自啜饮。
战战兢兢的杨四心虚地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夏浅，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拱手行礼。
“参见将军，将军夫人……”
谢凉却像没听见一般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自顾喝茶。
夏夜见状，有眼色地一脚踹在杨四腿窝，厉声呵斥。
“杨长史几日不见将军，连行礼的规矩都忘了？”
杨四忿忿回眸，咬牙切齿地瞪了夏夜一眼。
见谢凉视若无睹，他只得攥起拳头，俯伏行叩拜大礼。
“长史杨四，叩见将军。”
谢凉这才悠悠然放下茶盏，淡淡应声。
“都是兄弟，起来吧。”
“……是。”
杨四吃了个哑巴亏，但他看出今日谢凉来者不善，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恭顺地垂首而立。
眼睛一直偷瞄夏浅，心里盘算着谢凉今日动怒的原因。
忽而听到谢凉诘问：“听说，昨日你带郎中来看诊了？”
他蓦地一抖，连忙抱拳解释。
“将军明鉴，属下，属下只是听说……那人医术高明，专擅刀剑外伤，这才斗胆带他过来看诊。
不过，昨日夫人拒绝后，属下便立刻带人离开了！
属下，属下只是想为将军分忧而已……”
“是想为本将分忧，还是想来刺探路虎的伤势？”
谢凉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一经对视，杨四只觉一阵寒流涤遍全身，他瞬间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将军明鉴，属下不敢！属下入伍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
属下一家老小都以属下身在谢家军为荣，属下能以长史的身份跟随将军左右侍奉，更是毕生之幸。
属下怎么敢背叛将军，窥探军情呢？”
“哼……”
谢凉轻笑着乜视了他一眼，手上有节奏地轻敲桌边。
“兢兢业业，忠心耿耿？
据我所知，在我正式回营之前，你一直都是跟在季都尉身边做事吧？
你效忠的……到底是谢家军，还是季从云？”
杨四一愣，下意识否认。
“不……属下效忠的人，是将军。
属下，属下虽然从前一直跟在季都尉身边做事，但将军才是属下的伯乐！
若非将军提拔，属下还只是季都尉身边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厮，怎么会有今天的长史之位？”
“是啊，杨四，亏得你还记得本将对你的知遇之恩，你太让本将失望了！”
谢凉收起笑意，扳起脸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本将问你，本将派你看押审问朱家兄弟，他们被暗杀，你为何不报？”
“属下，属下知晓将军琐事繁多，心想，左右……左右他们也没受伤，就，就不要让将军烦心了……”
“你难道不知，来灭口之人通常就是指派他们绑架夫人的幕后黑手？
还是说……正因为你知道杀手是季从云的人，你为了掩护他才放跑了杀手，隐瞒不报？”
杨四一时语塞，迟疑抬眸。
看着料事如神的谢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属下，属下……”
“我再问你！
为何朱家兄弟才绘出季从云的画像，季从云立刻收到消息，销毁了罪证，逃之夭夭？
你受命看押朱家兄弟，却泄露了如此重要的军机情报，你，该不该罚？”
“将军，我……”
谢凉微微探身，凝眸注视着他的眼睛，沉声质问。
“杨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出实情吗？
季从云已经舍弃你做了逃兵。
你是想替他担下罪责，还是戴罪立功，揭发他的罪行？”
“我……”
杨四低眸犹豫。
忠诚是谢家军的第一品格，他到底跟了季从云三年……
真的要，出卖他吗？
谢凉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加了一把火。
“杨四，你刚刚说……你的家人全都以你为荣对吧？
你若是能在动刑之前主动交代，我算你戴罪立功，会告诉你的家人，你是阵前牺牲，为国捐躯，保全你身后之名。
但如果你仍旧执迷不悟，执意为季从云遮掩，那我只能……以叛国罪党羽论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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