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王伯回来了。
他一脸疲惫,手里却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油纸包和一个小瓷瓶,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少主都都找齐了。”王伯的声音带着一丝虚脱和三分荒诞。
城隍庙的香灰好说他捐了些香油钱,庙祝便给了他一捧。百年石桥的苔藓,他跑遍了城南,总算在一条废弃的河道上找到了。清晨的露水,他也起个大早凝结了一瓶。
唯独那“寡妇清晨的第一滴眼泪”,最是难寻。
他寻访了半日,终于在城西一户人家,遇到一位丈夫新丧、正在为孩子缝补衣裳的年轻寡妇。他只是将少主给的几两碎银放在门口,那女子看到后,想起了自己无依无靠的处境和对亡夫的思念,清晨的阳光下,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落在了缝补的衣衫上。
王伯用少主给的特殊玉片,小心翼翼地承接了那一滴泪。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少主是如何算到这一切的。
陈凡接过东西,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走进后院,没有用什么名贵的丹炉,只是随手从杂物堆里,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甚至还带着几道裂纹的旧砂锅。
在王伯和后院角落里悄然注视的姬凝霜面前,陈凡开始了他那堪称荒诞的“炼药”。
他将香灰、苔藓粉末、露水和那滴眼泪,一股脑地倒进了砂锅里。
没有控火,没有法诀,甚至没有搅拌。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等待着某种自然而然的反应。
很快,砂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香火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咸涩味的古怪气味,弥漫开来。
最终砂锅里只剩下小半碗黑乎乎、粘稠如墨的汤药,看上去比城南臭水沟里的泥浆还要恶心。
王伯的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姬凝霜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鄙夷之色已经毫不掩饰。
她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如腊月的寒冰,带着刺骨的讥讽。
“你就是用这种东西骗人?”
陈凡终于有了反应。
他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转过身平静地看了姬凝霜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他径直走向那间给老乞丐准备的屋子。
姬凝霜被他那轻描淡写的无视彻底激怒,她跟了上去想亲眼看看这个骗子,如何收场!
屋子里,洗漱干净的老乞丐正抱着膝盖,缩在床角,嘴里依旧念叨着“天机不可泄露”。
陈凡走上前,将那碗黑得发亮的汤药递到他嘴边。
“喝了它。”
老乞丐浑浊的双眼露出一丝恐惧和抗拒,拼命地摇头。
陈凡没有耐心再等。
他一手捏住老乞丐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碗,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姿态,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尽数灌了下去!
“少主!使不得啊!会出人命的!”王伯失声惊呼。
姬凝霜则冷冷地抱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等着看这个疯子,如何被他自己调制的“毒药”毒死。
一碗汤下肚。
老乞丐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刻,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啊——!”
他猛地推开陈凡,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自己的喉咙捏碎。他满地打滚,身体剧烈地抽搐,青筋如同蚯蚓般在他干瘦的脖颈和额头上暴起。
他的眼睛,变得一片血红,状若疯魔!
“完了完了杀人了!”王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姬凝霜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冷漠。
然而,就在老乞丐的气息即将断绝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缕微不可查的清光,突然从老乞丐的天灵盖中溢出,瞬间驱散了他体内的癫狂。
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气浪,以老乞...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
屋内的桌椅“砰”的一声,被齐齐震飞,撞在墙上,化为齑粉!
王伯和姬凝霜被这股气浪掀得连连后退,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乞丐的身体,竟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漂浮了起来!
他身上的污垢和死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逼出体外,化作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他那头花白干枯的乱发,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由白转灰,再由灰转黑!
与此同时淘真商行之外,风云变色!
原本晴朗的黄昏天际,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整个天都城南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上存在的召唤,疯狂地朝着这座破落的商行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无比的灵气漩涡!
“天呐!那是什么?!”
“有异宝出世?!”
京城内,无数修士强者被这惊人的异象惊动,纷纷将神念投向城南,却被一股无形的天机之力阻挡在外,无法窥探分毫!
商行后院内,那灵气漩涡的中心,正对着老乞丐所在的屋顶。
一道水桶粗的灵气光柱,无视屋瓦的阻碍,如天河倒灌般,精准地注入到漂浮在半空的老乞丐体内!
姬凝霜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她感受着那股精纯到极致、甚至带着一丝天道韵味的灵气,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此刻宝相庄严、气势节节攀升的身影,又猛地转头,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的男人——陈凡!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终于,灵气光柱渐渐消散,天空的异象也缓缓平息。
漂浮在半空的身影,轻轻地落回了地面。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与疯癫尽数褪去清明如九天之上的星辰,深邃得仿佛能倒映出整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
他看着自己恢复了光泽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法力,脸上露出一丝如梦初醒的茫然随即这茫然化作了无尽的感激与震撼。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依旧破烂但已洁净如新的衣衫转过身对着那个负手而立、神情淡然的年轻人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朽天机子,谢少主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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