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死寂无声。
清晨的薄雾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大军沉默前行。
道路两旁，几具身穿参将官服的无头尸体，脖颈处的切口平滑如镜，凝固的黑血与泥土混在一处，像几块随意丢弃的破烂。
朱由检骑在马上，身披紫宸玄金打造的承天战甲。
朝阳的光芒流淌在战甲完美的弧线上，反射出冰冷的紫金色光晕。
他没有回头看那些尸体，在他眼中，那不过是几个被格式化的，传播负面情绪的污染数据包。
大军后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随行的史官正颤抖着手，试图在纸上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的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那几名将领临死前惊恐的哀嚎，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怎么不写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史官一哆嗦，差点把笔掉在地上。
他转过头，看到另一名老史官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
“周大人，”史官的声音发颤，“下官……下官不知该如何落笔。陛下此举，虽有雷霆之威，可……可毕竟是临阵斩将，若如实记录，恐……恐有损圣德。”
“糊涂！”老史官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史官又是一抖。
“你这榆木脑袋！你看到的是斩将，老夫看到的，却是圣心！是仁威！”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但那股激动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
“你听好了！为君者，当赏罚分明！那些溃兵将领，临阵脱逃，散布谣言，动摇军心，此为大不忠！不杀，何以正军法？不杀，何以安军心？此乃威！”
老史官伸出两根手指，在史官面前比划着，“可你再看，陛下斩了妖言惑众的将，却立刻下令，开官仓，放热粥，救济那些真正无辜的百姓。这又是什么？这叫仁！”
“一威一仁，并行不悖！这叫什么？这叫仁威并施，恩威并重！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圣君之道！你懂了吗？！”
小史官被老史官这一番话砸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混乱。
“所以，你应该这么写，”老史官指着史官手中的笔，一字一句地教导道，“上出京，遇溃兵，妖言惑众，上怒，斩之。又念黎民之苦，发内帑之粮，以济灾民。圣心高远，仁威并施，实乃千古未有之圣君也。”
“记下了吗？一个字都不能错！”
史官的笔尖终于落了下去，在纸上留下一行颤抖的字迹。他不知道自己记下的是历史，还是神话。
而在不远处，那些刚刚领到一碗热气腾腾肉粥的难民们，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远处那道紫金色的身影，浑浊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活菩萨……真是活菩萨啊……”他对着身边的孙子喃喃自语，“杀了那些害人的官，又给咱们饭吃……这才是真龙天子，是老天爷派下来救咱们的啊！”
“爷爷，那是什么？”小孙子指着朱由检的身影，好奇地问。
“那是神仙，是来保护咱们的神仙！”老汉一脸虔诚，拉着孙子跪了下来，朝着朱由检的方向重重磕头。
周围的难民们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谁给他们饭吃，谁为他们杀了欺负他们的人，谁就是好人，就是值得他们用命去供奉的神。
朱由检的系统视网膜上，两行数据正在稳步攀升。
【民心归附度：51.3%... 51.4%...】
【系统基础士气值：92.1... 92.2...】
【负面数据传播概率已压制至0.01%以下。】
【评估结论：符合预期。】
朱由检对这一切毫无波动。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成功的社会干预实验，通过清除负面节点，并投入少量资源进行正向激励，从而高效提升系统稳定性的标准操作。
大军继续前行，气氛愈发肃杀。
就在大军行至一处名为“野狼坡”的地界时，朱由检的系统地图上，突然跳出了数十个红色的警示点。
【警告：检测到前方一里处，有约五百人规模的武装单位埋伏。】
【数据分析：非正规军。装备：劣质火铳、长矛、弓箭。阵型：混乱。】
【威胁等级判定：低。】
【建议方案：授权前锋营执行清除任务，作为新军小规模遭遇战的实战数据采集样本。】
“雷鹰。”朱由教的声音响起。
“臣在。”雷鹰催马上前。
“前锋营，自由射击。目标，前方山坡。计时开始。”
雷鹰没有任何疑问，只是打出一个手势。前锋营的一名传令兵立刻挥动了手中的红色令旗。
就在官道旁的山坡之上，一片茂密的草丛中，一个独眼龙正舔着干裂的嘴唇，死死盯着下方缓缓行进的明军。
他是附近最大的山大王，名叫李三疤，手下聚集了数百名亡命之徒。
听闻皇帝亲征，辎重无数，便动了歪心思，想干一票大的。
“他娘的，这官军怎么走得这么慢，跟奔丧似的。”
李三疤啐了一口唾沫，“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等他们那亮闪闪的头头一过去，咱们就冲下去，抢了东西就跑！”
“大哥放心！都埋伏好了！”一个喽啰兴奋地说道。
然而，他们没等到冲锋的号令，却先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咔嚓！”
前锋营的三千名士兵，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山坡上的草丛。
李三疤的独眼瞬间瞪圆了。“不好！被发……”
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砰砰砰砰——！”
炒豆般的枪声密集地响起，连成一片。
山坡上的草丛，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型镰刀扫过，瞬间被子弹撕得粉碎。
草屑、泥土、血肉、残肢断臂，混杂在一起，被巨大的动能抛向空中，下起了一场血雨。
惨叫声只响起了短短一瞬，便被更密集的枪声彻底淹没。
一轮齐射。
仅仅一轮。
山坡上，再无半点声息。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个呼吸。
新军士兵们冷静地收枪，装弹，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训练。
朱由检的系统提示音响起：【用时：七秒。弹药消耗：3000发。目标清除率：100%。评估：效率合格。】
雷鹰策马上前，身后跟着几名锦衣卫校尉。
片刻之后，他们回来了，马鞍上，挂着一颗兀自瞪大独眼的头颅，正是李三疤。
雷鹰将头颅高高举起，“奉陛下旨意！凡企图干扰系统运行者，皆以此为下场！物理清除，绝无例外！”
那冰冷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传出很远很远。
道路两旁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的各路宵小，听到这声音，看到那颗头颅，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北疆，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被迅速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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