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南天门’!”
秦宇将军的话音在庞大的地下空间内回荡,伴随着周围专家们尚未平息的激动议论,共同构成了一曲欢迎“神明”的交响乐。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热情中,一个略显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顽固的谨慎。
“秦将军,陈院士,还有……万工。”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严谨甚至有些刻板的中年人排众而出。他是基地材料部门的负责人,周坤教授。“请恕我直言。”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万里:“万工提出的这些改进方案,理论上的确惊才绝艳,令人叹服。但是,理论终究是理论。尤其是这‘室温超导环形储能矩阵’……”
周坤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奇幻结构,语气加重:“这是困扰了全球物理学界上百年的圣杯!我们现有的任何工艺,甚至连制备出那种理论上存在的‘理想晶格’都做不到!没有基础材料,一切宏伟的蓝图都只是空中楼阁。”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部分被狂热冲昏头脑的专家稍微冷静了些。是啊,理论再完美,造不出来也是白搭。尤其是室温超导,这几乎是现代工业的基石,也是制约“鸾鸟”性能最大的瓶颈之一。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万里身上。期待、怀疑、担忧,种种情绪交织。
秦宇将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万里,他想知道,这颗“星火”面对现实的坚冰,会如何应对。
万里脸上没有丝毫被质疑的愠怒,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理解周坤的质疑,这才是科学工作者应有的态度。
“周教授的问题很关键。”万里平静地开口,再次走向触摸屏,“理论指引方向,而工艺决定成败。您说的没错,传统的‘高压法’、‘掺杂法’确实走入了死胡同,无法制备出具备宏观强韧性和稳定电流承载能力的块状超导材料。”
他的手指飞快舞动,清空了之前的气动和能源图纸,调出了一个全新的、复杂的化学合成路径与物理制备流程。
“所以,我们需要换一条路。一条……全新的路。”
屏幕上开始流淌出海量的数据:精确到毫秒级的反应时间控制,特定波长的激光介入点,奇特的磁场施加方式与强度变化曲线,以及几种看似普通、却在特定比例和序列下混合能产生奇迹的原材料……
“我的方法,称之为‘磁场诱导下的液相外延自组装技术’。”万里的声音清晰而稳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被验证过无数次的常识,“关键在于,利用动态变化的脉冲磁场,在材料从液相向固相转变的瞬间,‘引导’原子沿着我们预设的完美晶格路径进行排列,同时辅以特定能量的激光进行‘退火’和‘钉扎’,消除晶界缺陷,最终形成大尺寸、单一取向的超导单晶。”
他一边说,一边将整个工艺流程分解成十几个关键步骤,每一个步骤都配以详尽的参数和原理说明。其构思之精妙,对物理化学过程理解之深刻,让在场所有材料学专家,包括周坤在内,都听得如痴如醉,又冷汗涔涔。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所认知的材料制备范式!
“这……这真的可行吗?”一个年轻的材料研究员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理论上……无懈可击。”周坤死死盯着屏幕,嘴唇有些发干,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他毕竟是严谨的科学家,他指着流程中一个要求极高的步骤,“但是,万工,第三步的‘瞬态磁场精准控制’,以我们基地现有的‘启明-II’型磁场发生装置,其精度和响应速度,恐怕达不到你要求的百分之一!”
这是现实设备的限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所有人都看向万里,等待他的回答。
万里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超然自信。
“周教授,您对‘启明-II’的性能很了解。但您是否尝试过,将其主控电路的反馈模块,用3号、7号、15号线路并联,并在输出级串联一个自感系数为0.07亨利的扼流圈,同时将控制软件的底层算法,由pId替换为我屏幕上写的这个‘自适应模糊神经网络预测模型’?”
他说话间,已经在屏幕角落写下了一小段简洁而优美的核心代码。
周坤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大脑飞速运转,模拟着万里所说的改造方案……几秒钟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样……这样改造之后……天啊!理论峰值精度可以提升五十倍!响应延迟能降低到微秒级!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团队研究了五年都没突破的瓶颈……”他因为极度的激动,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万里平静地看着他:“现在,设备的瓶颈解决了。那么,材料的制备,还有问题吗?”
周坤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个重重的摇头,和一声带着无比叹服的:“没有……没有任何问题了!按照这个方案,我有九成把握!”
全场再次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理论折服的是他们的思想,那么此刻,轻描淡写间解决具体工程难题的万里,展现出的是一种近乎“全知全能”的恐怖实力!
秦宇将军知道,火候到了。他沉声开口,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周坤!”
“到!”周坤下意识立正。
“我以南天门计划总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材料部门全体人员,包括你在内,从此刻起,全力配合万工的工作!一切资源,优先供应!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万工设计的超导材料,变成现实!”
“是!保证完成任务!”周坤激动地大声回应,此刻他心中对万里再无半分质疑,只有满腔的研究热血和敬畏。
秦宇的目光转向万里,语气变得郑重:“万工,你需要多久?”
万里环视了一圈充满期待和狂热的目光,最终迎上秦宇的视线,伸出了三根手指,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机库:
“三天。”
“三天之内,我把合格的超导材料样品,交到你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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