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的平静被一阵喧嚣的马蹄声和驼铃声打破。一支规模颇大的商队,风尘仆仆地自东门而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支商队与寻常行商截然不同。护卫的武者个个精气内敛,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修为不俗,远非清河城一般护卫可比。拉车的也并非普通驮马,而是一种体型健硕、皮毛油亮、额生独角的“青角驹”,耐力与速度都远超寻常牲畜。车队中央,几辆覆盖着厚实油布、用特殊金属加固的货车更是引人注目,上面烙印着一个醒目的徽记——一枚穿云而过的金梭。
“是云梭商会的车队!”有见多识广的路人低声惊呼,语气中带着敬畏。
云梭商会,乃是纵横大炎王朝数个州府的大型商会,以货物齐全、信誉卓着闻名,其商会护卫力量更是强悍,等闲匪盗不敢招惹。他们的到来,往往意味着会有外界紧俏的货物和重要的信息流入。
商队并未在城中过多停留,直接包下了城内最好的“悦来客栈”整个后院,显得财大气粗,却也低调谨慎。
消息很快传到了田家。如今田家与各方交易频繁,对于这种大型商队的到来自然不会忽视。更重要的是,有传言说,云梭商会此次携带了不少来自州府甚至更远地方的珍贵药材。
田作荣得知后,心中一动。他正苦于许多想法因缺乏特定药材而无法实践,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在与父亲和大哥商议后,他决定亲自前往悦来客栈一趟,以田家名义尝试接触,看看能否采购到所需之物。
悦来客栈后院戒备森严,云梭商会的护卫目光如电,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但当田家拜帖递入,言明是田家四少爷田作荣前来拜会商队首领时,那护卫头领冷漠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讶异,打量了田作荣一番,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原来是田神医当面,请稍候,容在下通传。”
显然,田作荣的“神医”之名,竟已传到了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会护卫耳中。
不多时,田作荣被引入一间宽敞的客房。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主位上坐着一位约莫四十余岁、面容精悍、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他穿着锦缎常服,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气息沉稳,竟有武师后期的修为!他便是这支商队的首领,姓赵。
“哈哈,想不到名动清河的田神医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下云梭商会执事赵千钧,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赵首领起身相迎,笑容爽朗,话语客气,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商贾特有的审视与精明。他自然也听说了田作荣的事迹,但亲眼见到本人如此年轻,难免有些惊疑。
“赵首领过誉了,晚辈田作荣,冒昧打扰。”田作荣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
双方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田作荣递上一份早已拟好的药材清单,其中不乏几味较为稀罕、清河城难以寻获的药材。
赵首领接过清单,仔细一看,眼中讶色更浓。这清单上的药材,并非一味追求名贵,但搭配却颇为精妙,甚至有几味冷僻药材,非精通药理之人绝不会知晓其用途。他不由得收起几分轻视之心,笑道:“田少爷果然深谙药性。这几味‘寒髓枝’、‘地心火莲’…可不是寻常医师会用到的。不过巧了,赵某这次带的货里,正好有这几样,只是这价钱…”
接下来便是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田作荣虽年轻,但前世经验加上对此界药材价值的精准判断,竟丝毫不落下风,最终以一个双方都较为满意的价格达成了交易。
生意谈成,气氛更加融洽。仆人奉上香茗,两人闲聊起来。赵首领走南闯北,见闻广博,言谈间随口提及各地风物趣闻、势力纷争,让田作荣听得津津有味,仿佛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窗户正在眼前缓缓打开。
聊着聊着,赵首领似乎想起什么,放下茶盏,看似随意地说道:“说起来,田少爷医术如此高超,倒是让赵某想起一桩事。再过两月,便是青州府三年一度的‘药师学徒选拔大会’之期了。这可是青州医道界的盛事,届时州府乃至周边郡县的年轻才俊都会齐聚一堂,若能入选,可是前途无量啊。”
“药师学徒选拔大会?”田作荣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晚辈僻居小城,对此倒是所知不多,还请赵首领指教。”
赵首领见勾起他的兴趣,便详细说道:“这是由青州药师殿总殿牵头举办的盛会,旨在为总殿及各郡分殿选拔有潜力的医道苗子。年龄限制在二十岁以下,考核极为严苛,涉及辨药、药理、病理诊断、甚至初步炼丹。一旦通过选拔,便能进入药师殿系统学习更高深的医道知识,享受资源倾斜,身份地位也将大不相同。若是表现优异,被总殿哪位长老看中收为亲传,那更是一步登天!”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田作荣一眼:“以田少爷之能,若是前去参加,想必…定能大放异彩。这小小的清河城,怕是有些屈才了。”
田作荣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掩去眼中的深思。
药师殿总殿…更高深的医道知识…更广阔的舞台…
这个消息,如同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这无疑是一个跳出清河城,接触更高级医道传承,更快提升自身实力的绝佳机会!
但他也瞬间想到了许多。选拔必然竞争激烈,汇聚一州之英才;自己虽有些特殊手段,但系统性的医道理论,尤其是此界的炼丹体系,或许正是自己的短板;而且,一旦离开,家族这边…
“多谢赵首领告知此事,晚辈受益匪浅。”田作荣放下茶杯,神色恢复平静,“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与家父仔细商议。”
赵首领哈哈一笑:“应当的,应当的。赵某只是随口一提,田少爷自行斟酌便是。”
又闲聊片刻,田作荣便起身告辞。赵首领亲自将他送出客栈门口,态度比来时更加热络了几分。
看着田作荣离去的背影,赵首领对身旁的副手低声道:“此子,非池中之物啊。那份药材清单…不简单。或许这次清河城之行,最大的收获不是做了多少生意,而是结了这份善缘。”
田作荣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青州府…药师学徒选拔大会…
外面的世界很大,挑战很多,但机遇同样诱人。
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似乎已经穿越了重重屋舍,落在了那遥远而繁华的青州府。
一条新的道路,似乎正在眼前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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