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省会展中心大厅内,人声鼎沸,空气里还弥漫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鉴宝大战的硝烟味。叶辰的名字,此刻却像一块投入湖心的巨石,激起的波澜远比方才那尊真假难辨的宣德炉更甚,一圈圈扩散,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闪光灯疯狂闪烁,快门声连成一片炽白的暴雨,焦点只有一个——立于台前的叶辰。他那身与周围华服格格不入的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此刻竟成了某种无声的宣言。省文物局那位白发俨然、颇有古风的张局长,双手郑重托着一本深红色绒面的证书,递到叶辰面前。
“叶辰同志,”张局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难以抑制的欣赏与郑重,“经专家组一致评定,并报上级批准,特授予您‘省级鉴宝特聘专家’称号!同时,我谨代表省文物鉴定中心,真诚聘请您担任本中心的‘荣誉顾问’!”
“省级特聘专家”“鉴定中心荣誉顾问”!这两个沉甸甸的头衔如同重磅炸弹,瞬间在台下炸开一片更为汹涌的声浪。无数道目光交织在叶辰身上,羡慕、敬畏、难以置信,甚至还有几丝挥之不去的嫉妒。
“我的天!他才多大?直接就省级特聘了?”
“张局亲自颁证,这可是头一回!”
“一步登天啊!这小子……哦不,这位叶专家,真要名动四方了!”
叶辰伸出双手,稳稳接过那本象征身份与认可的证书。深红的封面,烫金的徽章和文字,入手竟有种沉甸甸的质感,比他之前掂量过的任何一件重器都要真实深刻。指尖抚过那微凸的徽章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心底涌起,瞬间冲散了过往所有的阴霾与寒冷——被昔日女友当众唾弃的羞耻,被势利亲戚踩在脚下的难堪,被高利贷追得走投无路的狼狈绝望……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旋即被眼前这万众瞩目的荣耀彻底覆盖、融化。他抬起头,面对台下无数双眼睛,那曾被生活打磨得略显疲惫的眸子深处,沉寂已久的光芒终于重新点亮,锐利而平静。
“感谢张局长,感谢鉴定中心的信任。”叶辰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能为文物保护尽一份薄力,是我的荣幸。”
掌声如雷鸣般爆发,经久不息。
然而,在掌声的汪洋里,总有几块冥顽不化的礁石。前排席位,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刻板的老者,捻着山羊胡,眼皮耷拉着,鼻腔里发出微不可闻却格外刺耳的一声冷哼。他是省内成名已久的青铜器权威,王秉璋王老。
“哗众取宠,”王老嘴唇微动,对着身边另一位资深瓷器鉴定师低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边的几人听清,“鉴宝大会,靠的是数十年功力沉淀的眼力,是靠无数真伪实物堆出来的经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撞大运捡了几次漏,就敢妄称专家、顾问?张局也未免太过儿戏!让这种人登堂入室,简直是侮辱我们这个行当!”他枯瘦的手指用力点了点椅子的扶手,语气愈发尖刻,“鉴宝一道,浩如烟海,岂是走点旁门左道的野路子就能登堂入室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叶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满面堆笑的胖子,仿佛算准了时机,挤过人墙,艰难地凑到叶辰面前。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锦缎包裹的长条状物件,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捧着自己的眼珠子。
“叶专家!叶专家!久仰大名啊!鄙人是‘博雅轩’的李德福,您叫我老李就成!”胖子李老板喘着粗气,绿豆眼闪着精明热切的光,“您今天这一手‘隔空断炉’的神技,简直惊为天人!我这……咳咳,我这儿正好有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压箱底的货色!今天就是慕名而来,斗胆请您给掌掌眼!您放心,辛苦费绝对亏待不了您!”他说着,状似豪爽地拍着胸脯。
李老板的出现,瞬间转移了焦点。无数目光,连同那些刚刚架设好的摄像机长枪短炮,瞬间对准了他怀中那件神秘的锦缎包裹。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新晋的省级专家,第一单“生意”会如何开场。
叶辰目光平静地扫过李老板那张写满希冀与算计的脸,微微颔首:“李老板客气,看看无妨。”他具备省局专家的身份,为民间藏家提供有偿鉴定本就是职责之一,而那份不菲的顾问津贴——每年五十万基础经费,更是他眼下急需的底气。
李老板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肥肉都挤作一团。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层层锦缎,动作郑重得如同在揭开新娘的盖头。锦缎褪去,一柄古剑赫然呈现!
剑长约两尺半,青铜质地,剑身狭窄,线条流畅中透着一股内敛的锋锐。剑格呈简洁的倒凹字形,布满深绿色的铜锈蚀痕,一枚造型古朴奇特的兽首盘踞其上,兽瞳部位镶嵌着两点细小的、色泽暗淡的赤红之物。剑茎(手柄)缠绕着早已腐朽变黑的丝线痕迹。整柄剑散发着一种沉埋地底千年的幽寂寒气,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
“嘶……这形制,这锈色,看着有点门道啊?”
“兽首吞口?像早期的!”
“嚯!李胖子还真藏着好东西?”
台下议论纷纷。
王秉璋王老也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显然也被这柄剑吸引了。但他脸上更多的是一种专业领域被挑战的不悦。他清了清嗓子,没等叶辰开口,先声夺人,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指点意味:
“嗯,形制上看,窄身直刃,圆茎无箍,剑格简约,兽首吞口,倒是有几分春秋早中期吴越之地兵器的特征。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手指隔空点了点剑身,“小叶啊,你看这铜锈,浮而不沉,绿中透着一股子‘贼光’,过于均匀了。还有这红锈,过于鲜亮,像是人为‘点’上去的,并非自然侵蚀。最重要的,”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剑格兽首,“这兽吻造型,线条过于圆滑软塌,失了古吴越兵器的狞厉刚猛之气!依老夫拙见,此剑多半是民国仿品,匠人刻意做旧,形似而神非!”
王老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字字句句都带着资深权威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最后那声“民国仿品”的断语,更是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李老板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冷汗肉眼可见地从额头渗出。台下不少人纷纷点头,显然信服了王老的判断。
“王老不愧是青铜器泰斗!眼光毒辣!”
“我说呢,李胖子能有这么好运气?”
“唉,白高兴一场……”
惋惜和幸灾乐祸的声音交织。
张局长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看向叶辰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王老,分明是借题发挥,打压新人。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叶辰身上。王老更是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小子,学着点”的审视意味看着他。
叶辰脸上却未见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立刻去碰那柄剑,只是双眸深处,平静无波地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
黄金瞳,无声开启!眼前的青铜古剑,在他视野中瞬间剥离了外层厚重的时光锈迹与人为伪装的尘垢,显露出最原始、最本真的内在结构。铜锈的层次、金属的配比、锻造的纹理……无数肉眼无法辨识的微观信息,如同奔腾的数据流,汹涌汇入他的脑海。
他伸出手指,并未触碰剑身,只是悬停在距离剑格兽首上方一寸之处,沿着那古朴的线条,凌空缓慢地划过。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抚摸情人细腻的肌肤。指尖划过剑脊中线时,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黄金瞳的视野穿透层层锈蚀,捕捉到了剑身深处,那几乎被漫长岁月彻底磨蚀、却又顽强保留着最后一丝神韵的奇异纹路!
叶辰缓缓收回手指,抬眼,迎向王秉璋那带着几分倨傲和考校的目光,声音清晰平静,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
“王老博学,对吴越古兵的形制特征分析精准。”他先是肯定了对方专业知识的渊博。
王老捻着胡须,脸上露出一丝“算你识相”的矜持。
叶辰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淡然,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不过,此剑并非吴越之物。”
“哦?”王老脸上的矜持微微一僵,捻着胡须的手指也停了,“不是吴越?那是哪里?莫不是中原?”
叶辰的目光重新落在那造型奇特的兽首吞口上,尤其是那两点暗红色的镶嵌物。黄金瞳的微观视野下,那两点赤红深处,残留着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波动——一种古老、蛮荒、带着血腥祭祀意味的残余气息。
“兽首吞口,獠牙内收,吻部微翘,形态狞厉中带着一丝诡秘的神性,眼镶赤晶。这种风格,更贴近古蜀三星堆青铜神像的诡谲神韵,而非吴越之地的夸张兽面。”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荡开。
王老脸色一变,刚想反驳。
叶辰的指尖虚点剑身中脊:“真正的疑点,在于锈蚀之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也似乎在等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此剑中脊,并非简单的隆起脊线。在锈蚀层最深处,剑脊与剑身的结合部,存在极其细微、近乎消失的异材嵌接痕迹。这种工艺,非金非铜,更像是一种古老而罕见的‘陨铁夹钢’技法雏形——以陨铁为芯,青铜为皮,内刚外韧。”
“陨铁?”王老失声叫道,满脸震惊,“这怎么可能?”台下更是一阵哗然!陨铁在古代是极为珍稀的神物!若真镶嵌陨铁,此剑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叶辰没有理会震惊,他的视线停留在剑格兽首那两点暗淡的赤红上,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探究:“至于这两点赤红,王老认为是人为‘点’上去的做旧红锈。但它们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这诡秘兽首的双瞳之中……”他微微眯起眼,黄金瞳的视野穿透那暗红晶体表层,看到了内部极其微小的、天然形成的螺旋状纹路,“这更像是天然形成的赤血晶髓,而且是……历经血煞浸染、祭祀供奉后,残余力量被晶髓吸纳封存所导致的特殊‘煞沁’。寻常做旧,模仿不了这等历经千载依然残留的凌厉煞气与古拙神韵。”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的李老板,最终定格在脸色变幻不定、手指微微颤抖的王秉璋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以,此剑,绝非王老所言的民国仿品。它应是春秋晚期,巴蜀之地某支信奉巫鬼、擅长秘法的部落首领或大祭司的随身祭礼之器!其价值,远非寻常青铜兵器可比!”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
王秉璋脸上的威严和倨傲彻底崩塌,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竭力掩饰的狼狈。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叶辰的分析,从形制风格的渊源,到核心工艺的辨识(陨铁夹钢),再到关键细节(赤血晶瞳)背后蕴含的古老血腥祭祀信息……环环相扣,丝丝入理,直指要害!这哪里是鉴定一件器物?这分明是亲手揭开了湮灭千年的一段诡秘历史!
“巴蜀……祭礼之器……陨铁……煞沁……”王老失神地喃喃自语,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脸色灰败,身体晃了晃,颓然跌坐回椅子中,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周围的几位老专家也面面相觑,彼此眼中皆是骇然与钦佩。
“神了!简直神了!”死寂被打破,一个洪亮的声音激动地响起。
“连陨铁夹钢和煞沁都能看出来?叶专家这眼力……”
“王老这次……踢到铁板了!”
“巴蜀秘器!我的老天爷!这得值多少钱?”
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瞬间将场馆淹没。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叶辰身上,这一次,再无半分质疑,只剩下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敬畏!
李老板更是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刚才的死灰脸色瞬间被狂喜的潮红取代,绿豆眼瞪得溜圆,看着叶辰如同看着下凡的天神,语无伦次:“叶……叶专家!您……您是说我祖宗……不不不,是这宝贝……它……它真的是……”他哆嗦着,抱着那柄古剑,仿佛抱着绝世珍宝。
叶辰只是对他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那柄青铜古剑上。黄金瞳的视野并未收回,剑格兽首那两点诡异的赤红晶体内,残余的“煞气”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黏稠和冰冷,与他黄金瞳本源深处那种温暖浩瀚的力量隐隐形成一种奇异的对峙。更让他心头微凛的是,刚才穿透剑身锈蚀时,在靠近剑茎末端一个极隐蔽的角落,他“看”到了一丝模糊扭曲、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异纹路!那纹路的材质和气息……竟与他贴身藏着的那块赋予他异能的神秘玉佩碎片,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性!
难道……这柄来自古老巴蜀的祭礼之剑,竟与自己异能的来源有所关联?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叶辰脑海,带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波澜,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张局长适时上前一步,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振奋笑容,用力一拍叶辰的肩膀:“好!小叶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眼力,你这学识功底,做这个省级专家,当这个荣誉顾问,实至名归!我看以后谁还敢质疑!”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无意地扫过颓然坐在角落的王秉璋。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将话筒递到叶辰面前,问题如潮水般涌来。
叶辰身姿挺拔如松,立于这荣耀与喧闹的浪潮中心。证书的硬角硌在手心,那是地位的重量。身侧那柄暗藏玄机的巴蜀古剑,散发着冰冷的煞气与古老的神秘,剑身上那偶然一瞥的奇异纹路碎片,如同命运投下的一枚沉重石子,在他心湖深处激起无声的惊涛。
名动四方?不,脚下的路,通向的远非仅仅是荣耀的殿堂。深渊的轮廓,已在荣耀的光晕之外,悄然显现狰狞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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