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标大厅的空气凝成了压缩饼干。
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像垂死者的心电图。
当周老板以七千万天价拍下“帝王绿原石”时,全场炸开了锅。
“陈铮,看见没?这才叫实力!”周老板的笑声像砂纸在磨刀石上摩擦。
解石机咆哮着切开原石——
废料层下,劣质砖头料裹着指甲盖大的碎玉。
鬼眼李当场瘫坐在地,周老板的眼珠几乎迸出血来:“老东西,你敢耍我?!”
角落里,陈铮的切割机缓缓落下。
幽绿霞光冲天而起,映亮了他手中婴儿拳头大的玻璃种帝王绿:“承让,九千八百万。”
空气成了凝固的凝胶,沉沉地压在暗标开标大厅每一个人的胸口上。
巨大的电子屏幕悬在尽头,猩红的数字在冰冷地跳动、滚动,每一次数字的变动都抽紧了下方数百人的神经。每一次落锤,都伴随着心脏被狠狠攥住的窒息感,然后才有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叹气声,或是近乎瘫痪的低呼响起。钞票在这里只是一个虚无的单位,空气里弥漫的只有赌徒的贪婪、绝望的焦煳味,还有巨石压顶的沉闷。
陈铮隐在角落的立柱旁,气息收敛得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他眼中深处,淡金色的光泽无声流转,穿透喧嚣的人群,穿透那些包裹着粗粝皮壳、被无数人寄予厚望也押上全部身家的石头,轻易窥见了它们深藏的秘密——或水润剔透的绿意盎然,或冰冷空洞的灰暗沉寂。
他的目光最终落定在标号为“KG-0187”的蒙头料和另一块皮壳上天然生长着奇异同心圆纹路的硕大原石上。前者在他眼中,内部绿意沉凝饱满,仿佛一泓深潭,是上好的玻璃种。而后者,那巨大的、被周老板和他的“鬼眼”顾问李大师团团围住、啧啧称奇的“帝王绿”候选者,在陈铮的金色视野里,却只剩下层层叠叠的灰败废料、碎裂的劣质玉渣,构成了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那层华美的皮壳,不过是最恶毒的陷阱。
“陈铮!”一个嚣张跋扈的嗓音如破锣般刺穿了凝滞的空气。
周老板一身极为扎眼的亮紫色条纹西装,挺着肚腩,在几位壮硕保镖的簇拥下,挤开人群,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般踱到了陈铮面前。他身旁,须发花白、素负盛名的鬼眼李大师捻着稀疏的山羊胡,眼皮微抬,浑浊的老眼扫过陈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周老板咧开嘴,露出镶金的门牙,刻意拔高的调门盖过了大厅内的嘈杂:“怎么?还在这儿杵着?看中哪块了?说出来听听嘛,让老哥我瞧瞧你的‘眼力’!”他特意在“眼力”二字上咬了重音,满满的奚落流淌而出,“别又是些没人要的破烂垃圾吧?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他身后的保镖爆发出粗犷的哄笑,引来周围一片低低的议论目光。
陈铮眼皮都没动一下,目光平静地掠过周老板那张堆满脂肪的脸,仿佛在看一团令人作呕的黏稠油脂,淡漠地开口:“周老板豪气干云,静待高光便是。”
“哼,装模作样!”周老板脸色一沉,被陈铮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噎了一下,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面向那块巨石,语气夸张地大声道:“李大师!这块料子,我看着就是天生帝王的命!开了它,砸锅卖铁也得拿下!”声音在大厅里嗡嗡回荡,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宣告。
鬼眼李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再次抚过那块原石奇特的同心圆纹路,眼神笃定:“周老板放心,此石皮壳老辣,松花莽带俱佳,更有这罕见的‘龙鳞旋’,内蕴奇珍异宝,帝王之相已显!老夫这点眼光,错不了!”他下巴微抬,老专家的矜持与自负溢于言表。
陈铮心中无声冷笑。帝王之相?好一个粉饰太平的弥天大谎!他不再理会这对活宝,目光转向那块KG-0187的蒙头料,它的标价在屏幕上翻滚着。他拿起投标器,指尖沉稳地输入一个数字。不高不低,恰巧压在预估的心理价位之上一点点,足以命中目标,又不至于过分扎眼引来麻烦。至于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同心圆”巨石,他指尖悬停片刻,最终输入了一个极低、低到几乎带着侮辱性的数字——一块象征性的铜板价。金瞳之下,那不过是精心伪装的垃圾山,一毛不拔。
“叮——!”
尖锐的电子提示音陡然撕裂沉闷。大屏幕中央,猩红的光标锁定了那块万众瞩目的同心圆巨石。
KG-0079号标王!
中标金额:¥70,000,000!
“哗——!”
整个开标大厅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瞬间炸裂开来!惊呼声、抽泣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几乎要将穹顶掀翻!七千万!在这个公盘上,这绝对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赌石圈的天文数字!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的是更猛烈的喧哗。无数道目光,或炽热或嫉妒或探究,唰地一下,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人群中央的周老板身上。他脸上的表情经历了短暂的空白,随即被汹涌的狂喜和巨大的虚荣彻底淹没。他猛地举起双臂,像一头刚刚击败对手的斗牛,肥硕的身躯激动得微微颤抖,喉咙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哈哈哈!好!好啊!是我的!帝王绿!它是我的了!!”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因极度兴奋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精准地攫住了角落里的陈铮,那眼神充满了赤裸的炫耀和踩踏弱者的快意:“陈——铮!看到了吗?什么叫实力!什么叫魄力!你那点小家子气的算计,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屁都不是!”他用力挥舞着肥胖的手臂,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陈铮脸上,声音如同砂纸在磨刀石上摩擦,“帝王绿!看着它怎么在老哥我手里发光吧!一辈子没见过吧?今天让你开开眼!”
狂吼在大厅里回荡,陈铮只是静静地站着,像风暴中心一块沉默的礁石。他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极细微,转瞬即逝,像冰面上的一道裂纹,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眼神,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不起波澜,却又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幽邃力量。
巨大的KG-0079号巨石被现代机械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托举到了场地中央的解石平台上,万众瞩目。粗壮的钢索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鬼眼李大师排众而出,枯瘦的手指再次郑重地抚过石皮那奇异的同心圆纹路,如同抚摸爱人温润的肌肤。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爆射出惊人的光芒,拿起粉笔,手腕沉稳有力,在那看似龙鳞交叠的纹路中心,画下了一道决定命运的切割线——笔直、精准,充满了大师的权威与不容置疑。
滋滋滋——
巨大的油切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粗壮的金刚石锯片带着可怕的旋转力道,狠狠咬入坚硬的皮壳!刺耳的声音让离得近的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冷却液如瀑布般冲刷而下,混着石粉,形成浑浊的泥浆流下平台。
所有人的脖子都伸得老长,眼睛死死盯着锯片切入的地方,大气不敢喘一口,心跳几乎与机器的轰鸣同步。空气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会断裂。
周老板肥硕的身体挤在最前面,双手紧紧攥着面前的护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脸上的横肉因激动和期待而微微抽搐,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低喘。
嗤啦——!
一声刺耳的摩擦撕裂声后,沉重的石片在液压臂的牵引下,轰然向一侧倒下!断面暴露在强光灯下!
短暂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秒。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声浪。
“嘶……”
“这……这是什么?”
预想中那抹动人心魄的帝王绿并未出现。断面上,只有一层薄得可怜的、浑浊如劣质啤酒瓶底般黯淡的绿意,像一层劣质的油漆,黏附在灰白色的石肉上。那绿色毫无生机,充满了杂质和裂纹,黯淡得令人心头发堵。
期盼中的帝王盛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周老板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转化成了难以置信的扭曲,他猛地往前一扑,半个身体几乎要栽进那浑浊的冷却液里,死死盯着那惨淡的断面,眼珠暴突,布满血丝,像是濒死的鱼。“切!再给我切!往深里切!一定是还没看到玉肉!李大师!快!”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鬼眼李大师的脸色早就褪尽了血色,变得蜡黄如金纸,山羊胡微微颤抖着。他强作镇定,但那捏着粉笔的手指也在发抖。他在那惨淡绿色边缘稍深的位置,再次画下一条线。这一次,那条线显得犹疑而无力。
锯片再次轰鸣着啃噬进去。
第二刀落下!
断面更大,暴露得更彻底。依旧是那层令人绝望的劣质绿,稍微厚了一些,但依旧死气沉沉,浑浊不堪,并且开始出现更多蜘蛛网般的黑色裂纹。更糟糕的是,在那劣质玉肉的包裹之下,大片大片灰白、粗糙、毫无价值的砖头料暴露出来!像丑陋的疮疤,昭示着这块所谓“帝王之相”原石内里的空洞贫瘠。
帝王绿?这根本就是一堆石头夹杂着垃圾废料拼凑出来的惊天谎言!那层奇异的“龙鳞旋纹”,不过是掩盖这巨大骗局的华丽画皮!
“扑通!”
鬼眼李大师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像一截被抽掉骨头的朽木,瘫坐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浑浊的老眼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空洞和无法挽回的绝望。七千万!他亲手鉴定、鼓吹的“帝王绿”,生生葬送在了他的“鬼眼”之下!
“老东西——!!”
一声撕心裂肺、混杂着滔天愤怒和巨大恐惧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哀鸣,炸响在死寂的大厅里。周老板那张原本因狂喜而扭曲的脸,此刻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涎水顺着下巴滴落都浑然不觉。
他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珠死死钉在瘫软如泥的鬼眼李身上,那目光像是淬了毒液的刀子,要把对方千刀万剐。他两步并作一步,巨大的身躯带着狂暴的风声扑了过去,蒲扇般的肥厚手掌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抡起!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到令人牙酸的耳光,狠狠抽在鬼眼李那张布满褶皱与惊恐的老脸上!
力道之大,让鬼眼李整个人都被打得歪倒在地,半边脸颊瞬间高高肿起,显出一个清晰的紫黑色五指印。几缕稀疏的白发凌乱地粘在汗湿油腻的额角,嘴角渗出一缕刺目的血丝,那标志性的山羊胡无力地耷拉着,沾满了地上的泥浆。
“老骗子!瞎了你的狗眼!!”周老板的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喷在李大师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充满了血腥味,“七千万!老子的七千万啊!赔我!把你全身的骨头拆了碾成粉也赔不起!!”他状若疯魔,肥胖的身躯因极致的狂怒而剧烈颤抖,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抬脚就要往地上的老人身上踹去。
几个保镖慌忙冲上去,拼死抱住陷入疯狂的周老板,现场一片混乱,惊呼、劝阻、咒骂声混成一团,场面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周老板疯狂地咆哮牵引时,角落处,一道身影动了。
陈铮推着一辆不起眼的手推车,车上静静躺着那块KG-0187蒙头料。它的个头比周老板那块巨石小了太多太多,灰扑扑的皮壳毫不起眼,在刚才惊天动地的变故中,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弃儿。
他推着车,脚步平稳,悄无声息地走向旁边闲置的解石平台。没有聚光灯,没有万众瞩目,只有角落里零星几个尚未从巨大惊愕中回过神的围观者投来麻木或好奇的一瞥。
“嗤……这时候还解石?”一个刚才站在周老板旁边、同样输了不少的玉石商撇着嘴,看着陈铮推车上那块毫不出奇的蒙头料,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刻薄,“周胖子七千万切出一堆渣,这位倒好,瞄上个没人要的破烂?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就是,运气好捡块蒙头料,真当自己是翡翠王了?”旁边有人附和,带着看好戏的戏谑,“废料堆里扒拉出来的玩意儿,还想翻身?”
陈铮对这些冷嘲热讽置若罔闻。他稳稳地将原石固定在解石机的卡槽上。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故作高深的审视,甚至没有像鬼眼李那样画线。他拿起粉笔,目光平静如水,在那粗糙黯淡的皮壳上随手划下一道——直白、简洁,甚至显得有些草率。
“嗤——”
相较之前那块巨石解石时震耳欲聋的轰鸣,这台小机器发出的声音显得温和许多。锯片旋转着,切入灰暗的皮壳,带出细碎的石粉和泥浆。
几个发出嗤笑的人抱着双臂,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周老板那边疯狂的咆哮还在持续,混合着保镖的劝阻声,形成一片喧闹刺耳的背景音。
嗡——
轻微的震动声中,石片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丝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那缝隙中悄然弥散开来。很淡,却带着一种原始森林深处幽潭般的清冽寒凉,瞬间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煳味与血腥气。
那抱着双臂、嘴角挂着刻薄笑意的玉石商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睛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那条缝隙。旁边那个附和者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嗡——!
陈铮面无表情地推动手柄。石片彻底落下!
哗——!
如同沉睡千年的冰湖被阳光骤然穿透,又似九天之上的琼浆玉液瞬间倾泻!
一道凝练、纯粹、仿佛拥有生命力的幽绿霞光,毫无征兆地冲破石壳的束缚,冲天而起!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瞬间刺穿了整个大厅里浑浊喧嚣的空气,将周围围观者呆滞的脸庞都映照成了一片惊心动魄的翠玉之色!
没有杂质,没有裂纹,唯有深沉如渊、内蕴亿万星辰的精纯绿意!那是一汪被冻结了亿万年的深潭,在重见天日的刹那,释放出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璀璨光华!
玻璃种帝王绿!
婴儿拳头大小!
温润、饱满、纯净无瑕!在强光灯的照耀下,它内部仿佛有亿万道纤细的绿丝在缓缓流动、交织,形成了深邃如海的质地,美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雍容气度。
“帝……帝王绿!玻璃种!老天爷啊!”刚才还出言嘲讽的玉石商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玻璃种帝王绿!这么大的个头!这么纯净的水!神迹!这是神迹啊!”
“疯了!都疯了!周胖子七千万切了堆垃圾!他这块……这块蒙头料才多少钱?!”旁边那人拼命揉着眼睛,嗓音嘶哑,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魔术。
死寂。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取代了之前的喧嚣。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全都聚焦在陈铮手中那块静静躺在泥水石缝中、却绽放出惊世绿芒的翡翠上。
那光芒映亮了陈铮平静无波的脸。他伸出手指,指腹在那冰凉滑腻、却又仿佛蕴藏着灼热生命的玉石表面轻轻拂过,感受着那磅礴精纯的木属性能量无声地渗入指尖,滋养着体内的金色神瞳。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唇瓣微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回荡开,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青石板上:
“KG-0187,玻璃种帝王绿,九千八百万打底。承让了。”
“承让了”三个字,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狠狠撞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坎上。尤其是那几个刚刚还在嗤笑的玉石商,脸色瞬间由呆滞转为煞白,再由煞白转为酱紫,羞惭得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呃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发出的、混合着无边狂怒、锥心剧痛和极致嫉妒的厉啸骤然爆发!周老板猛地推开死死拉住他的保镖,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陈铮掌心那块帝王绿,又猛地转向地上瘫软如泥、面如死灰的鬼眼李,最后死死锁定了陈铮,那眼神中的怨毒和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
七千万!七千万灰飞烟灭!当众解石,万众瞩目之下切出一堆垃圾废料!所有的风光、所有的自信、所有的财富倾泻一空!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落魄的小子!他一定是故意的!那块蒙头料!那块被自己忽略掉的石头!才是真正的宝藏!他早就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跳进火坑!他在戏耍自己!
“陈——铮!!”周老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肥胖的身躯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他脸上的横肉疯狂地抽搐着,鼻孔翕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磨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好!好!好得很!老子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妈是在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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