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凌云站在裂谷边缘，手里的碎片还在发烫。她没回头，只是把吞天葫从腰间解下，轻轻晃了晃。葫芦口泛起一层微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它指向东南。”她说。
李冰靠在一块焦石边，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接住碎片时的震颤。她抬起手，灵脉能量在掌心流转一圈，确认没有残留污染。“那不是普通的能量牵引，是同类之间的共鸣。”
白云飞握了握剑柄，右臂肌肉抽了一下。刚才傀儡那一击的余劲还没散干净，虎口裂开的地方已经结了薄痂。“走吧，别让东西再自己动起来。”
林越收刀入鞘，手腕上的定位器屏幕刚恢复信号，红光跳了几下又熄了。“冷却结束了，但通讯还是断的。这片区域……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四人没再多话，顺着碎片指引的方向前行。荒原尽头耸立着一座半埋于地下的石构建筑，顶部塌陷了一角，露出扭曲的符文阵列。风从裂缝里穿出，带出一股陈年的尘土味。
凌云走在最前，伸手触向石门。门面布满残缺刻痕，形状与手中碎片边缘完全吻合。她将碎片贴上去，青光瞬间蔓延，整道门如同活了过来，纹路逐一亮起，发出低频嗡鸣。
“它认得这个。”李冰凑近看，“不只是开启机关，更像是……唤醒。”
“那就让它醒。”凌云退后半步，“你来注入能量。”
李冰点头，掌心按上符文凹槽。灵脉能量缓缓渗入，起初缓慢，随后越来越顺，仿佛通道早已为她准备多年。石门震动起来，缝隙中溢出淡蓝色光流，地面微微下沉，一道阶梯向下延伸，通向幽深墓道。
“走。”凌云重新挂好吞天葫，率先迈步。
墓道两侧镶嵌着晶石灯盏，随着他们进入，一盏接一盏自动点亮。脚步声被吸进墙壁，连呼吸都显得太响。三十步后，地面突然传来轻微震感。
凌云抬手示意停步。
下一瞬，三道灰白身影从侧壁破石而出。它们全身由晶石拼接而成，关节处闪着蓝光，双眼锁定四人，同时抬起手臂。高频星序波自掌心喷涌，直逼胸口。
白云飞横剑格挡，冲击波撞在剑身上炸开，震得他连退五步，左肩撞上石壁。他咬牙稳住身形，发现剑刃边缘已有细小裂纹。
“不是攻击性杀器。”凌云迅速判断，“是守卫机制，靠内部阵法供能。硬毁会引发连锁坍塌。”
林越拔刀欲冲，被她一把拦住。
“别激它。”凌云转头看向李冰，“试试同频共振。用灵脉能量反向推送，顺着地面纹路走。”
李冰闭眼，深吸一口气。她将灵脉能量化作柔和光流，沿着脚下符文缓缓推进。起初阻力极大，像是逆水行舟，但她没有停。光流所过之处，符文逐一亮起，蓝光由急促转为平稳。
三具傀儡动作开始迟缓。第一具单膝跪地，手臂垂落；第二具双目光芒减弱，僵在原地；第三具挣扎片刻，最终也缓缓跪下，晶石关节发出细微咔响，彻底静止。
“成了。”李冰睁开眼，额角已沁出汗珠。
“继续前进。”凌云扫了一眼傀儡，“它们不会再生，但警报可能传到了更深处。”
主墓道尽头是一扇弧形石门，门上浮雕着星轨环绕的祭坛图案。推开门，中央悬浮着一块灰白石片——正是另一枚遗迹碎片。但它表面缠绕着黑气，不断扭曲蠕动，周围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混沌力场。
林越刚踏进一步，眼前骤然一黑。幻象扑面而来：他看见自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长刀插进凌云胸口，血顺着刀刃滴落。他猛地后退，差点拔刀。
“别靠近！”凌云喝住他，“那是精神侵蚀。”
她取出吞天葫，举到胸前。葫芦口微张，开始吸收空气中逸散的混沌能量。一条短暂的净化通道在力场边缘形成，像撕开一道口子。
“白云飞，林越，绕到两侧石柱后，找支撑基座。”凌云下令，“一起砸。”
两人迅速行动。白云飞攀上左侧石柱，发现底部嵌着一块刻满符文的晶石。他运力一拳砸下，晶石裂开一道缝。林越在同一时间击中右侧基座，两处符文同时闪烁。
轰的一声轻响，祭坛核心震颤，碎片猛然下坠。
李冰闪身向前，在它落地前接住。
刹那间，一股冰冷气息顺着指尖窜上手臂。她本能调动灵脉能量护住心神，体内经络自行运转，将那股异样压制下去。碎片在她掌心安静下来，黑气退缩至边缘，不再扩散。
“拿到了。”她低声说。
“别松手。”凌云接过碎片，仔细查看，“污染程度比上一块严重，但结构完整。吞天葫能处理。”
她把碎片塞进随身布袋，系紧封口。转身时，注意到李冰脸色有些发白。
“你还行吗？”
“没事。”李冰摇头，“就是有点累，像跑了十里山路。”
白云飞走到出口处查探，右臂仍有些发麻。他靠着墙站定，目光扫过墓道。“回去的路上得快点。这地方安静得不对劲。”
林越默默检查刀鞘，刚才幻象留下的不适还在。他没说话，只是把刀插得更深了些。
四人原路返回。墓道灯光逐次熄灭，像是送别。走出石门那一刻，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腥锈味。
凌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古墓入口。石门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道光消失在缝隙中。
“返程。”她下令。
李冰把吞天葫重新挂回腰间，葫芦贴着她的肋骨，微微发烫。她没在意，跟着队伍踏上归途。
荒原上月光惨白，四人影子拉得很长。走了约莫一刻钟，李冰忽然停下。
“怎么了？”凌云问。
“葫芦……”她摸了摸腰侧，“它刚才震了一下。”
凌云立刻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葫芦表面，就感到一阵强烈脉动。紧接着，布袋里的碎片也开始发热，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上升。
“不对。”白云飞察觉异常，拔剑半寸。
林越迅速站到李冰另一侧，手按刀柄。
凌云盯着手中的吞天葫，眉头越皱越紧。葫芦口不知何时渗出一丝极细的白光，像线一样飘向空中，又缓缓垂落，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它不是在报警。”她声音压低，“是在回应。”
李冰忽然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跳。她低头看去，发现灵脉能量正不受控制地往吞天葫方向流动，哪怕她已经停止主动输送。
“它在抽我的能量。”她抓住凌云手臂，“快……把它拿开。”
凌云用力扯下葫芦，可那股牵引力仍在。她果断将葫芦塞进内袋，用星序符纸封住开口，又让白云飞帮忙缠上隔绝绳。
几秒钟后，牵引消失。
李冰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这不正常。”凌云看着被层层包裹的葫芦，“它以前只会被动吸收，从没主动索取过。”
“是不是碎片的问题？”林越问。
“可能是两者共鸣太强。”白云飞盯着布袋里的碎片，“一个被污染，一个想净化，中间夹着李冰的灵脉当导体。”
“先带回学院。”凌云把布袋背到身后，“只有芯瑶和李冰能解析这种层级的数据。”
一行人加快脚步。夜风渐烈，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就在他们即将翻过一道土坡时，李冰突然回头。
远处古墓方向，原本熄灭的晶石灯竟有一盏重新亮起，幽蓝光芒一闪即逝。
她没说话，只是抓紧了凌云的袖子。
凌云感受到拉力，回头看她一眼。
李冰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
吞天葫在袋子里猛地一震，震得她整个人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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