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功堂的木门，一大早被外门弟子挤得“吱呀”作响。
内门的张长老来讲课，这可是外门弟子一年到头都难碰到的好事——张长老主修阵法与法术结合，据说已摸到筑基期的门槛，外门弟子们挤破头想占个前排，手里攥着纸笔，眼神里全是紧张的期待，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错过半个字。
林孞来得晚，挤在最后排，靠着门框，手里没拿纸笔，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他对法术讲解兴趣不大，来这儿，主要是想看看内门长老的样子——墨尘说害他的人有高层令牌气息，张长老作为内门长老，说不定能透露出点线索。
“都静一静。”
随着一声温和的声音，传功堂瞬间安静下来。张长老缓步走上讲台，一身灰色长老袍，须发皆白，手里捏着个紫砂茶壶，眼神扫过台下，带着点笑意：“今天不讲新法术，就讲道难题——前几日外门法术考核，这道题困住了九成弟子，你们看看。”
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缕灵力，在黑板上画了个复杂的阵图——阵图呈八角形，每个角都刻着不同的符文，阵眼处却留了个缺口，旁边写着一行字：“如何以《聚气术》催动此阵，让阵眼缺口处凝聚出灵气刃？”
台下的弟子们瞬间炸了锅，脑袋都快凑到一起了。
“这阵图不对啊，八角阵的符文顺序反了吧？”
“不对不对，《聚气术》是基础法术，灵力太散，根本催不动这种阵！”
“我上次就栽在这道题上，试了十几次，阵眼要么没反应，要么灵力炸了！”
弟子们皱着眉、挠着头，有的甚至掏出纸笔，画来画去，却怎么也想不通。这道题确实刁钻——阵图本身有细微偏差，《聚气术》又偏于温和，两者结合，就像用棉花去砸石头，怎么都不对路。
张长老喝了口茶，笑看着台下的骚动：“此阵名为‘残角聚刃阵’，关键不在符文顺序，也不在法术强弱，你们再想想，问题出在哪？”
这一问，传功堂更静了，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弟子们压抑的叹气。前排的周恒皱着眉，手指在桌上画着阵图，练气五层的灵力在指尖打转，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穿粉裙的苏媚也收起了折扇，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困惑。
林孞靠在门框上，扫了眼黑板上的阵图，心里早有了答案——这阵图的缺口，根本不是“缺”，是故意留的“引”！《聚气术》虽散，却能通过调整吐纳节奏，让灵力顺着阵图的符文“绕圈”，最后从缺口处“挤”出来，聚成灵气刃，关键就在“吐纳节奏与阵图符文的契合度”，而不是强行催发灵力。
他本不想出头，可听着周围弟子们抓耳挠腮的动静，又看着张长老眼里的期待，忍不住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不大，也就身边几个人能听见：“阵眼不是缺，是引，聚气时慢吸快吐，让灵力顺着乾、坤、坎、离四符文走，绕三圈再冲缺口……”
话音刚落，旁边的弟子突然“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传功堂里格外清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灵力绕圈！”
这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长老原本正端着茶壶喝茶，听见这话，手顿了顿，眼神“唰”地投向最后排：“方才是谁在说话？”
林孞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忘了控制音量。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回头，指着林孞，眼神里满是惊讶：“是他！最后排那个！”“林孞？就是那个搞垮王虎的林孞？”“他居然看出来了？”
张长老缓步走下台，穿过拥挤的弟子，走到林孞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一身普通的外门青布袍，站姿随意，不像其他弟子那样拘谨，眼神清明，没有丝毫慌乱。
“你再说说，怎么个‘慢吸快吐，绕圈冲缺口’？”张长老的语气里，带着点好奇，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孞没办法，只能往前站了站，指着黑板上的阵图，声音放亮了些：“长老您看，这阵图的乾、坤、坎、离四符文，刻得比其他符文深，是暗线；《聚气术》慢吸，是为了让灵力更稳，顺着暗线走；快吐，是为了让灵力在阵眼处形成‘挤压力’，绕三圈是为了让灵力叠加——叠加后的灵力，虽不如高阶法术刚猛，却足以从缺口处聚成刃。”
他说得简单，却一针见血。
台下的弟子们先是愣了愣，接着纷纷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注意符文深浅！”“慢吸快吐！我之前一直用蛮力催，难怪炸了！”“林孞这悟性……也太厉害了吧？”
周恒抬头看了林孞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沉了下去，攥紧了拳头——他练气五层，琢磨了半天没头绪，一个练气三层的，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苏媚也回头，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眼神里满是探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讶，倒像是在琢磨林孞的底细。
张长老盯着黑板上的阵图，又看了看林孞，突然捋着胡子笑了，眼神里的欣赏快溢出来了：“好！好一个‘暗线引气，叠加聚刃’！老夫讲这道题，本是想引导你们‘顺势而为’，没想到你竟一眼看穿关键，悟性不错，不错啊！”
被内门长老当众夸赞，传功堂里的弟子们炸开了锅，看向林孞的眼神，一半是震惊，一半是藏不住的嫉妒——凭什么一个从杂役院爬上来的，能被张长老这么夸？
“长老过奖了，弟子只是运气好，碰巧看出来了。”林孞赶紧谦虚，他不想太出风头，尤其是在长老面前——树大招风，他还没查到内鬼线索，不想被太多人盯着。
可张长老却没打算就此打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温和：“运气？能从符文深浅和法术吐纳里看出关联，这可不是运气，是真本事。你叫林孞？练气三层？”
“是。”
“好，好名字。”张长老点点头，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了，“外门能有你这样的悟性，难得，难得。”
讲课继续，可后面的内容，弟子们心思都不在上面了。有人偷偷瞪林孞，有人小声嘀咕“肯定是提前看过答案”，还有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给林孞使绊子——外门的天才名额，本就有限，林孞这么一冒头，无疑抢了别人的风头。
林孞假装没听见，靠在门框上，心里却在琢磨——张长老的反应，看不出异常，不像有黑气的样子，也没提墨尘的事，看来想从他这儿套线索，没那么容易。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路过林孞时，要么狠狠瞪他一眼，要么故意撞他一下，林孞都没在意，刚想跟着走，却被张长老叫住了：“林孞，你留一下。”
传功堂很快空了，只剩下他们俩。张长老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倒了杯茶递给他，语气和蔼：“你这孩子，悟性高，性子却沉稳，不张扬，老夫很喜欢。”
林孞接过茶杯，心里有点忐忑：“长老谬赞了。”
“不是谬赞。”张长老放下茶壶，眼神认真地看着他，“老夫收过三个记名弟子，都已晋升内门，如今还缺一个。你愿不愿做老夫的记名弟子？”
林孞猛地抬头，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记名弟子？内门长老的记名弟子？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当了记名弟子，就能跟着张长老学阵法法术，能进内门的藏书阁高层，能接触到内门的资源，甚至能跟着他见其他内门长老——这对他查墨尘的真相、找宗内鬼，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他心里又惊又喜，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恭恭敬敬地躬身：“弟子……弟子不敢相信，长老真的愿意收我？”
“当然。”张长老笑了，“老夫看人不会错，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培养，将来定能超过老夫。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弟子愿意！”林孞赶紧点头，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可比他自己瞎琢磨，快多了！
张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林孞：“这是老夫的记名弟子令牌，拿着它，以后每周三来内门找我，我教你阵法。记住，当了老夫的弟子，不用怕别人刁难，有老夫在，没人敢动你。”
林孞接过木牌，摸着上面刻的“张”字，心里又暖又亮——外门的水再深，有了内门长老当靠山，他以后的路，能好走太多。
只是，他心里也没忘——张长老虽然看起来和蔼，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墨尘的事，还得慢慢查，不能急。
走出传功堂时，夕阳斜斜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孞攥着记名弟子令牌，嘴角忍不住上扬——外门小比的前三，情绪领域的奖励，还有内门长老的扶持，他离【内门之巅】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只是他没看见，传功堂的屋檐下，一道粉裙身影一闪而过，苏媚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林孞的运气，似乎太好了点，好得有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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