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周凡终端屏幕发出的微光和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管道壁冰冷粗糙，弥漫着陈年积灰和金属锈蚀的气味。
“区域已完全锁死！所有主要出口都被封堵！”赵明焦急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伴随着激烈的键盘敲击声，“他们在调动更多的‘清理者’和……某种能量反应强烈的特殊单位！你们必须尽快离开核心区！”
“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周凡一边快速爬行，一边盯着终端上不断更新的、因系统混乱而变得时断时续的内部结构图。
“根据你们的信号强度和移动轨迹……你们正在穿过b区和d区之间的废弃维护层。这个区域在数据库里标记为‘低优先级’，但记录很模糊，可能存在未登记的……异常。”赵明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突然，爬在前面的林枫猛地停下，低声道：“有声音。”
周凡屏息凝神。在管道系统的低沉嗡鸣之外，隐约传来一阵阵细碎、混乱的低语声，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呓语，充满了痛苦、怨恨和疯狂。同时，怀中的玉盒微微震动，里面的“九死还魂草”似乎与外界产生了某种共鸣。
“是那些……被废弃的实验品残留的怨念。”林枫脸色凝重，他手中的博物馆碎片再次散发出微弱的暖意，似乎在抵抗着这股精神侵蚀。“这个所谓的‘废弃维护层’，恐怕就是用来堆积那些失败品或者无法处理的高风险‘废弃物’的地方。”
他们爬出通风管道，落入一个更加广阔、但破败不堪的空间。这里不像“灵柩花园”主体那样整洁明亮，反而像是某种灾难后的废墟。断裂的管道裸露在外，墙壁上布满了焦黑和腐蚀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培养槽碎片和干涸的、颜色诡异的粘液。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废墟的阴影中，飘荡着无数模糊、扭曲的灵体。它们没有完整的形态，像是一团团人形的污浊雾气，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这些灵体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尤其是周凡那如同灯塔般的纯阳灵体，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汇聚过来。
“糟了，被包围了！”林枫立刻激发了几张清心辟邪的符箓，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护罩，将两人笼罩。怨灵们撞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被暂时阻挡在外，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光罩的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周凡尝试用纯阳灵气驱散，但这些怨灵并非实体，而是纯粹负面情绪和破碎意识的聚合体，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甚微，反而因为阳气的刺激变得更加狂躁。
“它们的核心是执念和痛苦，硬拼不行！”周凡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现状，“需要引导或者……欺骗！”
他看向手中装有“九死还魂草”的玉盒。这灵草蕴含生死轮转之机，对于这些困于生死之间的怨灵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同时也可能蕴含着安抚或者……超度的力量？
“林枫，掩护我！”周凡将玉盒打开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股更加浓郁、奇异的生死气息弥漫开来。周围的怨灵们瞬间沸腾了！它们不再攻击光罩，而是疯狂地涌向玉盒，发出渴望与痛苦的尖啸。
“就是现在！”周凡没有试图吸收或控制这股力量，那远超他的能力范围。他做的，是将自身的一缕纯阳灵气，如同引信般，小心翼翼地注入玉盒，轻微地“激活”了“九死还魂草”的一丝特性。
嗡！
玉盒轻颤，一道无形的、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波纹以周凡为中心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疯狂的怨灵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混乱的低语声中，竟然夹杂进了一丝迷茫和……短暂的宁静。
它们被那生死之间的气息暂时“安抚”或者说“迷惑”了。
“走！”周凡低喝，趁机根据终端上重新稳定下来的地图，指向一条相对完好的通道。
两人不敢停留，在无数暂时陷入停滞的怨灵包围中快速穿行。那些怨灵空洞的“目光”跟随着他们，却没有再攻击，仿佛沉溺在某种幻觉之中。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当他们即将穿过这片“怨念回廊”时，后方传来了“清理者”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的充能声！追兵赶上来了！
同时，周凡的终端再次发出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级AI“普罗米修斯”子程序介入。正在重构内部监控网络，尝试修复数据混乱。预计三分钟后恢复对b-d废弃层百分之七十的监控。】
“寰宇公司”的AI系统开始反击了！
“赵明！我们需要新的路线！AI要来了！”周凡一边奔跑一边对着通讯器喊道。
“我在尝试干扰它的重构进程，但撑不了多久！”赵明的声音带着杂音，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根据现有数据推算，你们前方三百米左转，有一个紧急泄压通道，理论上可以通往地下深层的水处理系统，那里网络覆盖较弱，或许能摆脱AI的追踪！但水系统情况未知，风险极高！”
“没得选了！”林枫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清理者”和那些开始从迷惑中苏醒、重新变得狂躁的怨灵，咬牙道。
两人冲到赵明所说的位置，果然发现一个被伪装成墙壁的圆形泄压阀。周凡迅速破解了简单的机械锁，用力扳动阀门。
轰隆！
一股带着浓重水汽和霉味的气流从下方涌出。阀门后面是一条垂直向下的、布满锈蚀扶梯的深井，下方漆黑一片，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跳！”周凡毫不犹豫，率先抓住扶梯向下滑去。林枫紧随其后。
在他们跳入深井后不到十秒，数名“清理者”冲到了泄压阀门口，红色的传感器扫过空无一人的井口，发出了无法理解的电子杂音。而AI“普罗米修斯”的重构进程，也暂时失去了他们的确切信号。
周凡和林枫沿着湿滑的扶梯向下攀爬了数十米，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蓄水池边缘，浑浊的水流在脚下奔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气和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头顶唯一的入口已经关闭，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终端和符箓的微光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他们暂时甩掉了追兵和AI的直接锁定，但同时也深入了另一个未知且危险的环境。
“九死还魂草”虽然到手，但如何将其安全地带出去，救治命悬一线的柳小小，依然是横亘在面前的最大难题。而“寰宇公司”的追捕网，正在整个地下设施中迅速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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