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在晨光中缓缓前行,滑橇的履带碾过冻土与碎石,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节奏,像是荒野中唯一还在跳动的心脏。
风马紧贴周肆脚边,耳朵微动,鼻翼轻颤。它能感知十里外的脚步声,能闻到风中藏匿的杀意。它曾是章阿初的狗,如今是周肆的影子,不言不语,却始终警觉。
龙骑依旧静坐于飞龙之上,银色徽章在晨光中冷冽如霜。她未发一言,却如山岳般压在商队每一个人的心头。飞龙安静地盘踞在宽大的雪橇之上,双翼收拢。它的头微微低垂,眼睑半合,看似沉眠,实则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弓弦。那不是休息,是狩猎前的蛰伏。
它不鸣叫,不躁动,却让所有靠近的人不自觉地放轻脚步,仿佛怕惊扰了一头沉睡的神兽。
而周肆与任振国,正被无数目光裹挟,两个无名旅人,竟得龙骑亲允同行,这在荒野,已是破天荒的殊荣。
“他们都在看我们。”周肆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风马的头。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有好奇,有怀疑,更有隐隐的敌意。在这片弱肉强食的荒野,特权从来不是恩赐,而是挑衅。
“当然,”任振国嘴角微扬,压低声音,“龙骑从不轻易开口。你我两个无名之辈,能得她一句‘可同行’,已是破天荒的大事。他们不乱猜才怪。”
话音未落,风马忽然低呜一声,耳朵后压,瞳孔骤缩。周肆太阳穴猛地一跳。一幅画面强行闯入脑海: 灰烬帮的脉冲靴在冻土上留下灼痕,一名被拖行的男子回头望来,眼中满是恐惧。 画面一闪而逝,周肆呼吸一滞,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
“你看到了什么?”任振国立刻警觉。
风马用头蹭他,发出低沉的呜咽,那是它传递“危险”与“追踪目标”的方式。周肆立刻明白,前方有人,且是敌非友,而且距离不超过三公里。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押运的商队老驮夫凑近,递来一管温热的营养膏,笑着道:“两位兄弟,这一路风尘仆仆,先暖暖身子。说来也奇,龙骑大人从不轻易带外人同行,你们二位……倒是头一遭。”
周肆接过,道谢后反问:“老哥,这龙骑……真是赛里斯的?我只在传说里听过。”
“还能有假?”驮夫压低声音,眼神敬畏,“你看她肩上的徽章,银龙独角,无团无旗,独行护契。整个荒野,只有赛里斯飞龙骑士才配戴。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她骑的那条龙,是古血统,不是量产型。这种龙,只认一种人,能听懂‘心语’的。”
周肆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风马。风马也正望着他,眼神幽深,仿佛在说:“他们不知道,听懂心语的,不只是她。”
商队继续前行,气氛却愈发凝重。一辆明显是灾前产物的封闭式雪橇拖车被严密看护,四位持枪荷弹的商队精锐护卫守在四方,巡逻的驮夫每隔十分钟便绕行一圈,枪口始终朝外。
车体漆黑,无标识,唯有车头刻着一个古篆“贡”。那字迹深深刻入金属,像是用刀一笔一笔凿出来的,透着某种古老而不可违逆的威严。
“那是给贵人的献礼。”一名年轻押运员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们只负责运,不许问,不许看。违者,当场处决。”
周肆不动声色,风马却忽然抬头,鼻翼微张。它闻到了陌生人的汗味与金属锈味,混杂着一丝血腥。周肆太阳穴又是一跳,脑中浮现画面: 一片冰原上,三具尸体被拖入雪坑,其中一人手中紧握一块残片,正是风马曾引导他找到的同型号发生器。 画面中断。风马低呜一声,眼神警告。
周肆心中警铃大作,有埋伏!
就此时,商队前方传来骚动。探路的飞龙忽然展翼升空,鳞甲在云层间泛着冷光,双翼展开足有二十米宽,投下如山阴影。龙背上的龙骑立起身,目光如电扫向前方冻土。那里,有一串清晰的行进痕迹,深陷于冰层之下,明显是重型载具拖行所致。
“有情况!”商队队长高喊,“全员戒备!配合飞龙升空侦查!”
片刻后,飞龙低空盘旋而回,龙骑跃下,落在冰面上,脚步轻得像一片雪落。她未语,只是向周肆与任振国投来一瞥。
周肆会意,立刻上前:“我们熟悉荒野追踪,愿在前方探路。”
任振国紧随其后:“我们曾穿越北境冻原,对灰烬帮的战术有经验。”
龙骑沉默片刻,微微颔首。
两人一犬迅速前出,风马步伐轻捷,如一道影子,始终走在周肆左后方半步,既不超前,也不落后。这是它的习惯,守护,而非主导。
行至一段冰裂带,冰层下蛛网般的裂痕蔓延数十米,寒气从缝隙中渗出,如荒野的呼吸。周肆忽然停下,痕迹消失了。不是被风雪掩盖,而是像是被某种能量装置瞬间抹平,连最细微的拖痕都不复存在。
“不可能……”任振国蹲下,用匕首刮开冰层,“刚才明明还有!这手法……是灰烬帮的‘净迹发生器’,军用级,能抹除热源与物理痕迹。”
周肆未语,风马却已伏低身躯,耳朵后压,瞳孔收缩如针。它能感觉到,前方有活人,藏着,等着。
下一瞬,它仰头,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嘶鸣,精神冲击发动!
前方空气微微扭曲,一道近乎透明的力场屏障浮现,随即如玻璃般崩解。冰层下,露出被伪装的三具尸体,胸口一道血痕,面容扭曲,死前似曾经历巨大痛苦。他们穿着商队制式防寒服,是之前失踪的押运员。
“陷阱。”周肆低语,从尸体手中取下一块残片。那正是风马曾引导他找到的同型号发生器,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任振国检查尸体:“死于突袭,匕首一击毙命,手法干净。但他们没来得及触发警报……说明敌人有内应,或者……”他抬头,“有人提前关闭了通讯中继。”
风马忽然低呜,头蹭周肆小腿。周肆太阳穴一跳,一段记忆画面涌入: 一名灰烬帮探子蹲在雪橇拖车旁,手中工具正接入警戒网接口,嘴角露出冷笑。 画面中断。
“他们要动手了。”周肆沉声,“目标是贡车。”
任振国眼神一凛:“我们得回去报信。”
“不。”周肆摇头,“回去只会打草惊蛇。我们得提前设伏。”
两人迅速商议:由任振国绕后切断敌方退路,周肆与风马正面牵制。风马负责用精神冲击干扰敌方感知,为周肆创造近身机会。
计划既定,周肆轻拍风马脖颈:“准备好了吗,老伙计?”
风马低呜一声,目光如炬,伏低身躯,如一张拉满的弓。
风雪渐起,荒野陷入一片灰白。远处,商队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而那辆漆黑的贡车,依旧静默地停在中央,像一座等待开启的坟墓。
飞龙重新降落在雪橇之上,收翼盘踞,再度恢复那副沉眠之态。龙骑立于其侧,银徽在风雪中泛着冷光,仿佛一尊守墓的神像。她未动,未语,却让整个商队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在这片死寂的荒野中,一场无声的对峙,正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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