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打在周肆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攥着脉冲手枪的手指关节发白,枪身还残留着刚才逼退敌人的余温。
可脉冲枪的能量即将耗尽的红灯已经亮起,这是他此刻仅存的底气。不远处,铁砧和白芷被蝎尾队员反绑着往树林深处拖,两人低垂的脑袋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两株被折断的枯木。
“哎呀呀,亲爱的先生,别急着用那样警惕的眼神盯着鄙人呀。” 水无恙慢悠悠晃到周肆面前,指尖捏着银色水囊的丝带,让水囊在掌心慢悠悠打转,血水晃出的弧光都透着刻意的优雅。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歪掉的高帽,帽檐下苍白的脸挤出抹假笑,声音又细又软,像在模仿古旧话本里的贵族:“毕竟您这般有趣的猎物,还没完成‘镜像’的优雅仪式呢 —— 鄙人可还没欣赏够您被操控时的体面姿态。”
周肆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想后退,却感觉脚踝像被冻住般沉重。可预想中肌肉失控的僵硬并未出现,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风雪吹过袖口的寒意。风马突然从他脚边站起来,藏獒的脊背绷得笔直,蓬松的黑毛根根倒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水无恙的眉头挑了挑,指尖轻轻捏了捏斗篷的褶皱(即使没皱),语气里满是故作惊讶:“哦?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难道鄙人的异能,竟会对一位‘不够优雅’的先生失效?还是说……” 他的目光落在风马身上,像在打量件不合时宜的摆件,“是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坏了鄙人的雅兴?”
他收回手,掌心泛起极淡的蓝光,手指弯成贵族行礼般的弧度,对着周肆做了个 “抬手” 的动作:“亲爱的先生,可否赏脸抬抬您的贵手?毕竟被‘镜像’操控时,优雅的姿态才配得上这般有趣的场面,总不能让您像街头混混般狼狈,对吧?”
周肆的手臂依旧纹丝不动。他忽然察觉到眉心有种奇异的温热感,像是有层无形的屏障将他裹住。那是风马的心灵异能,从前只在感知危险时泛起涟漪,此刻却主动形成了坚不可摧的护盾。风马的耳朵贴向脑后,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细碎的银光,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急促。
“哦?居然能反弹精神干扰?” 水无恙往前走了两步,高帽檐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指尖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纤细洁白的指尖,“这小东西藏得挺深,倒像是位‘莽撞的乡间小贵族,居然有勇气敢跟鄙人抢舞台呢。”
他突然抬手做了个 “握拳” 的动作,蓝光顺着指尖蔓延开半尺,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威严:“亲爱的先生,鄙人再给您一次机会,跪下!毕竟在贵族的‘游戏’里,顺从才是失败者体面的选择,您说呢?”
周肆的膝盖微微发麻,却依旧稳稳站在原地。风马猛地往前窜了半步,对着水无恙龇出雪白的獠牙,眉心的银光骤然亮了一瞬。水无恙踉跄着后退半步,忙用手帕按住胸口,像是受了极大的冒犯:“哎呀呀,这般粗鲁的反抗,可不符合绅士的体面!您就不能像刚才那两位一样,优雅地接受‘镜像’的操控吗?”
他连续换了三个动作,弯腰时刻意挺了挺腰板,抬手时手指捏着袖口,转身时还不忘整理斗篷下摆,每一次都伴随着更浓郁的蓝光,可周肆始终站在原地,只有风马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紧绷,像是在无声地对抗这场 “贵族式的挑衅”。
周围的蝎尾队员渐渐停止了笑闹,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刚才铁砧和白芷被俘时的轻松荡然无存,谁也没见过有人把 “操控异能” 玩得这么装模作样。
“唉,鄙人原以为能欣赏一场优雅的‘镜像舞’,没成想是块不懂情趣的顽石。” 水无恙终于收起假笑,却依旧维持着贵族的体面,用手帕微微擦了擦其实什么都没有的嘴角,语气里满是嫌恶的 高傲和不屑,“真是扫了雅兴!罢了,既然您不愿配合,那便只能让鄙人的朋友们,请您去见蝎尾大人了。”
他侧身让开道路,摊开手掌对着队员们做了个 “请” 的手势,另一只手的指尖还捏着斗篷的边角,像是在主持一场宴会:“我的朋友们,烦请你们出手吧。记得别弄脏了这雪地的雅致,更别污了鄙人的水囊。毕竟血水混着污泥,可是对贵族品味的亵渎。”
“得嘞!水无恙大人!” 副队长狞笑着举起枪,终于不用再看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十几支枪口同时对准周肆和风马。周肆急忙将脉冲手枪举到眼前,却发现手指抖得厉害。
刚才连续格挡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连瞄准都变得困难。风马突然蹭了蹭他的裤腿,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决绝的光,像是在提醒他,别被那家伙的装模作样晃了神。
“开火!”
枪声在雪地里炸响的瞬间,风马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是普通犬类的吠叫,那声音里裹着尖锐的精神波动,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太阳穴。副队长刚扣下扳机,突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枪掉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的头!好痛!”
紧接着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蝎尾队员们纷纷丢掉武器,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有人甚至在雪地里翻滚起来,脸上青筋暴起,像是承受着极致的痛苦。水无恙也被这股波动震得后退两步,忙用手帕按住额头,嘴里还不忘维持体面:“哎呀呀,这般粗鲁的精神攻击,真是…… 真是有失身份!”
周肆也被这股波动震得耳膜发疼,却奇迹般地没有头痛。风马的异能精准地避开了他,只针对敌人发动攻击。“风马!” 周肆恍然大悟,他趁机拉起还在低吼的藏獒,“快跑!”
风马立刻收住咆哮,却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边退边对着队员们龇牙,精神波动丝毫没有减弱。
周肆回头瞥了一眼,见水无恙正扶着高帽,对着倒地的队员们皱眉呵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只狗的攻击都挡不住,真是丢尽了蝎尾大人的脸面。还有你,别在雪地里打滚,成何体统!”
周肆的心一沉,目光扫过战场四周,眼见西北方向的断崖下,一道巨大的冰缝像被巨斧劈开般横贯雪地,冰缝边缘的岩石下隐约藏着个洞口。
“往那边走!” 他拽着风马往断崖跑,积雪没到小腿肚,每一步都异常艰难。风马始终挡在他身侧,时不时回头发出短促的低吼,每当它出声,身后的惨叫声就会更剧烈一分。
断崖比想象中更陡峭。周肆脚下一滑,差点摔进冰缝,幸亏风马及时咬住他的裤腿,将他拽了回来。洞口比他预想的更隐蔽,藏在三块巨大的岩石中间,仅容一人一狗侧身进入,洞口还被冰棱和枯树枝遮挡着,不凑近根本发现不了。
“快进去!” 周肆推着风马钻进石洞,自己紧随其后。刚一进洞,风马就立刻收敛了异能,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黑毛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微微颤抖。周肆急忙转身用枯树枝挡住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
水无恙正站在雪地里,用手帕擦着水囊上并不存在的雪粒,嘴里还在念叨:“唉,好好的一场舞会,竟被一只蠢狗搅了局,真是…… 真是令人不悦。”
队员们已经缓过劲来,正朝着断崖的方向搜索,只是冰缝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暂时没人发现这个隐蔽的洞口。周肆松了口气,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石洞不大,直径不足两米,内壁结着厚厚的冰层,寒气顺着衣服往骨头里钻。风马蹭到他身边,用脑袋轻轻拱了拱他的手,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疲惫,却依旧警惕地盯着洞口的方向。
“多亏了你……” 周肆抚摸着风马的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想起刚才水无恙那装模作样的姿态,再对比自己举枪时的颤抖、奔跑时的踉跄,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如果不是风马的心灵异能,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那贵族游戏里的战利品。
洞外传来水无恙的呵斥声,越来越近:“你们这群蠢货!仔细搜!那小子和狗跑不远!记住,别用枪乱扫,弄坏了冰缝的景致,可是对‘优雅’的冒犯!”
周肆急忙将脉冲手枪重新握紧,却发现能量已经见底。刚才慌乱中竟然把最后的能量都打光了。他赶紧把最后的能量块填充进脉冲枪里,还只剩下一把匕首,和一条同样疲惫的藏獒。“看来躲不了多久。” 周肆苦笑了一下,看向风马,“等下他们要是发现这里,你就往洞里面躲,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洞外传来副队长的声音:“水无恙大人!刚才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边跑了,怎么不见了?”
“哼,多半是躲进了哪个肮脏的角落里。” 水无恙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蔑,“你们去冰缝那边看看。记得保持优雅的姿态,别像群没见过世面的野狗!”
脚步声朝着冰缝的方向走去,暂时远离了洞口。周肆松了口气,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打量着石洞深处,发现里面比外面更狭窄,最里面被冰层堵死了,根本没有退路。
风马突然竖起耳朵,对着洞口低低吼了一声,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警惕的光。它的心灵异能感知到,有队员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靠近,还有那道熟悉的、装模作样的气息。
周肆握紧了匕首,将风马护在身后。冰冷的石壁贴着他的后背,寒气刺骨,却远不及他此刻心里的绝望。铁砧和白芷被俘,他弹尽粮绝,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条已经疲惫不堪的藏獒身上。
而洞外,那位 “伪装贵族” 还在维持着他的体面,指挥着队员们搜索。这场逃亡,连敌人的威胁都透着股令人作呕的装模作样。
洞外的脚步声停在了洞口附近,紧接着传来树枝被拨动的声音,还有水无恙故作惊讶的语气:“哎呀呀,这不起眼的石缝里,该不会藏着我们鲁莽的猎物吧?”
周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风马也绷紧了身体,喉咙里再次滚出低沉的咆哮,眉心的银光重新亮起。它已经做好了再次发动异能的准备,哪怕这会耗尽它最后的力气,也要撕碎那层虚伪的 “贵族” 面具。
雪还在下,透过洞口的缝隙飘进石洞里,落在周肆的手背上,冰冷刺骨。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这次,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敌人的枪口,还有那位装模作样的 “贵族” 和他的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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