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议事厅旁的休息室里,羊皮航海图摊在桌面上,周肆正用放大镜比对联盟绘制的极北简易地图。朱砂圈出的 “雾葬湾” 在联盟地图上只是片空白,唯有几处标注的冰脊能勉强对应。
风马趴在脚边,脑袋搁在他的靴面上,偶尔抬眼蹭蹭他的手。自从黑松林一战后,这只藏獒就很少离开他身边。
门被推开时没有预兆,带着寒气的风裹着银灰色制服的衣角闯进来。周肆抬头,看到布洛姆站在门口,格莱普尼尔的制式战刀斜挎在腰间,刀鞘上还沾着未清理的黑松林泥土。
这人是提尔的亲信,登陆之战时带着霜牙分队的残部护住了右翼,周肆通过菌丝见过他作战的样子,像头不知疲倦的狼,刀劈在能量护盾上时连眼都不眨。
“提尔首领让我来的。” 布洛姆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冻土般坚硬,目光直接落在桌面上的航海图上,“极北探查,格莱普尼尔要派人。”
周肆放下放大镜,指尖轻轻按在 “铁锚约翰” 的名字上:“联盟已经安排了护卫和情报员,不需要额外……”
“你是外族。” 布洛姆打断他,语气没有冒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菌丝网络拯救过指挥部,新培育的各类食用菌能让联盟的人吃饱,你的能力很有用,但你不懂诺斯人。” 他走到桌前,粗糙的手指点在朱砂圈里,“能量源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强,必须用在正途,诺斯人要复兴,不是让联盟里的政客拿去换些没用的承诺。”
周肆看着他指尖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硬茧,和霜牙分队那些战死的士兵手上的茧一模一样。黑松林的画面突然冒出来:自爆的战士、断腕上士最后的笑容、雪地里堆成山的格莱普尼尔遗体…… 他喉结动了动,没有立刻反驳。
“黑松林里,有霜牙分队撤下来休整的十名伤兵,他们都全死了,有几个尸体都拼不全。” 布洛姆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周肆腰间,那里挂着凌霜华留下的银质小刀,“他们守的是你的指挥节点,为了让你能继续用菌丝感应指路。能量源这事太重要,我不能用他们牺牲了生命的事去赌,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允许放任祂自行发展。”
他的语气依旧生硬,却难得多了句解释:“你研发的通讯网络,让格莱普尼尔少死了几十个兄弟;菌丝的网络还能提前预警阿尔巴人的突袭,这些我们都记着。但‘外族’就是‘外族’,我们信你的能力,但不信你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立场。”
周肆站起身,风马也跟着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却没有扑上去。它能闻出布洛姆身上的血腥味里,混着和黑松林战死者相同的 “忠诚和漠视生死” 气息。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 周肆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布洛姆制服上的格莱普尼尔徽章,“但探查行动需要统一指挥,要是观察员什么都管,遇到危险时只会互相掣肘。黑松林里,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听伊格德拉希尔的,才能吃掉那支重步兵。”
他顿了顿,伸手拿起凌霜华的记录册,翻开画着小菌伞的那一页:“霜牙分队的人,用命换了联盟的胜利。我不想让这次探查变成另一场混乱。要是指挥乱了,我们可能连‘雾葬湾’都到不了,更别说拿到能量源,到时候辜负的,不只是格莱普尼尔的牺牲。”
布洛姆的手指攥了攥刀柄,指节泛白。他盯着周肆手里的记录册,眼神动了动。黑松林打扫战场时,他见过格莱普尼尔战士胸前别着的菌丝小菌伞,知道那是周肆编的。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口:“可以派观察员,但是 ——” 他强调,“行动可以听你的,我只看你有没有把能量源用在‘正途’。如果你敢私藏,或者敢把它给联盟里那些只懂谈判的政客,我会动手,不管你是不是能救更多人。”
“我要的不是私藏,是让联盟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周肆把记录册合上,“包括格莱普尼尔的人,包括那些还在草原上挨冻的孩子。”
布洛姆没再说话,转身走到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一个更年轻的格莱普尼尔士兵走进来,同样是银灰色制服,肩上的徽章比布洛姆低一级,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应该是作战装备。这士兵全程没说话,只是盯着周肆的眼睛,目光里没有敌意,只有审视,像在评估一件武器的锋利程度。
“他叫埃里克。” 布洛姆介绍,“黑松林里砍过三个阿尔巴重步兵,异能是强化体能,能赤身在冰里待半个时辰。” 他看向埃里克,“你只需要看,不需要说,周肆的命令要是没歪,你就跟着;要是歪了,不用汇报,直接动手。”
埃里克点头,还是没说话,只是走到墙角站定,目光落在航海图上,像尊沉默的雕像。风马抬起头,对着他轻吠了一声,埃里克的手按在刀柄上,却没有其他动作。他知道这只藏獒在黑松林里救过伤兵,没有把它当成威胁。
周肆重新拿起放大镜,目光回到航海图上,却感觉后背有一道视线盯着。他知道那是埃里克的目光,带着格莱普尼尔特有的警惕和偏执。但他没回头,只是轻轻用指尖描过 “雾葬湾” 的边缘。那里藏着联盟的希望,也藏着格莱普尼尔的执念,这条去极北的路,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布洛姆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周肆:“黑松林的飓风季,下个月会开始。飓风里,没有任何人敢进行军事行动,所以,要是你们能在那之前活着回来,我请你喝诺斯人的麦酒,提尔藏了三十年的那种。” 这话不像邀请,更像承诺,生硬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度。
周肆抬头,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了眼墙角沉默的埃里克。桌面上的航海图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铁锚约翰” 的名字旁,不知是谁用炭笔轻轻画了个小小的锚,像个未完成的记号。
他明白接下来的路,不止要面对极北的迷雾和冰缝,还要面对身边这双时刻审视的眼睛,格莱普尼尔的执念,既是监督,也是悬在头顶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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