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比试结束得毫无悬念。
秦夜的对手虽然剑法精湛，但在混沌煞元面前，所有剑气都如雪花般消融。秦夜甚至没有拔剑，只用了三招掌法，就将对方逼下擂台。
干净利落，点到为止。
三战三胜，而且都胜得如此轻松。秦夜的实力，已经无人质疑。
“此子……真的只是筑基中期？”高台上，开阳峰主赤炎真人低声自语。
他身边的摇光峰主轻叹：“那灰白气流，似乎蕴含着某种本源之力。若任其成长下去，恐怕……”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一个不受控制的变数，对任何一个宗门来说都是隐患。
玄诚子沉默地看着擂台上的秦夜，眼中神色复杂。半晌，他开口：
“传令下去，今日大比暂停。所有真传弟子，到议事殿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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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内，气氛凝重。
二十名真传弟子分列两侧，秦夜站在最末——这是按照入门时间排的位次，但他此刻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玄诚子坐在主位，手中握着一枚闪烁着红光的玉简。
“就在刚才，暗堂传来急报。”
他声音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血煞宗、阴傀门、百鬼窟……还有三个魔道散修联盟，已经知道我云渺道宗将派弟子前往九域天罡塔。”
大殿内一片死寂。
血煞宗、阴傀门、百鬼窟，这三个都是天玄大陆臭名昭着的魔道宗门，与云渺道宗有血海深仇。他们联手，绝不是小事。
“他们放出话来，”玄诚子继续道，“‘煞道第一人’秦夜，要么归顺魔道，交出煞道秘法；要么……死。”
最后那个“死”字，冰冷刺骨。
秦夜神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
“不止魔道。”玄诚子看向众人，“还有‘焚天谷’、‘玄冰宫’等正道宗门，也都派出了探子。他们……对秦夜的煞道传承，很感兴趣。”
焚天谷，以火系功法闻名，与云渺道宗素来不和。玄冰宫，冰系圣地，与云渺道宗算是盟友，但涉及到上古传承，盟友关系也未必可靠。
“另外，”玄诚子顿了顿，“暗堂还发现了一些散修的踪迹，其中……包括‘影杀’的人。”
“影杀”二字一出，连几位峰主都变了脸色。
影杀，天玄大陆最神秘、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据说其成员都是元婴以下修士，但个个精通暗杀之术，越阶杀人是家常便饭。更恐怖的是，没人知道影杀的总部在哪，首领是谁。
一旦被影杀盯上，不死不休。
“所以，”青云真人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秦夜现在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只要他离开宗门，就会有无数人扑上来，将他撕碎。”
他看向秦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宗主，为了宗门安危，也为了秦师侄的性命考虑……我建议，取消他的天罡塔资格。”
“青云师兄！”紫霞真人怒道，“你这是要毁约？！”
“本座是为了他好。”青云真人淡淡道，“以他现在的情况，离开宗门就是送死。留在宗门，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那他的道途呢？！”紫霞真人质问，“被困在宗门一辈子，不得寸进，这和废了他有什么区别？！”
“总比死了强。”
“你——！”
“够了。”玄诚子抬手，“秦夜，你怎么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夜身上。
秦夜上前一步，拱手道：
“弟子有三问。”
“说。”
“第一，这些消息，为何会泄露？”
玄诚子沉默片刻，缓缓道：
“暗堂怀疑，宗门内有内奸。”
大殿内顿时哗然。
“第二，”秦夜继续问，“这些势力，是针对弟子一人，还是针对我云渺道宗？”
“明面上是针对你。”玄诚子道，“但你若出事，云渺道宗颜面扫地，威望大损。”
“第三，”秦夜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若弟子今日退缩，今后是否所有云渺弟子在外遇到强敌，都要龟缩不出？是否所有传承秘法被外人觊觎，都要拱手相让？”
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青云真人冷笑：“秦夜，你不要混淆视听。这是两码事！”
“不，这是一码事。”秦夜迎上他的目光，“今日他们可以逼我交出煞道传承，明日就可以逼宗门交出镇派功法。今日我退缩，明日就会有更多弟子退缩。”
他转身，面向玄诚子：
“宗主，弟子愿往天罡塔。不仅要去，还要堂堂正正地去。弟子要让天下人知道，云渺道宗的弟子，不惧任何威胁。”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不少真传弟子眼中都露出敬佩之色。
林炎更是直接开口：“宗主，弟子愿与秦师弟同行。若有人敢在路上动手，弟子手中的九阳真火，正好克制那些魔崽子。”
“弟子也愿往。”白秋水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青云真人都皱起眉头——白秋水是他安排的人，怎么突然站在秦夜这边了？
白秋水神色平静：“天罡塔对我同样重要。既然有人要阻路，那便一起面对。”
这话合情合理，但秦夜却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深藏的……杀意。
这女人，绝不是真心帮忙。
“好。”玄诚子最终拍板，“既然你们都坚持，那便依约而行。不过——”
他看向七位峰主：
“为确保安全，本座决定，派两位长老护送。”
“宗主！”青云真人急道，“两位长老护送三个弟子，这……太兴师动众了吧？”
“本座意已决。”玄诚子不容置疑，“青云师弟，紫霞师妹，就由你们二人护送，如何？”
青云真人脸色一变。
紫霞真人则欣然应允：“谨遵宗主之令。”
这个安排很巧妙——青云真人与秦夜不对付，但他若敢在路上对秦夜下手，紫霞真人就能当场揭发。反之，若真有外敌来袭，青云真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得不全力保护秦夜。
这是把青云真人架在火上烤。
“弟子还有一事相求。”秦夜忽然道。
“说。”
“弟子想请宗主准许，在大比结束后，前往‘万法楼’一趟。”
万法楼，云渺道宗藏经阁的核心禁地，存放着宗门数千年来收集的功法秘典。非立下大功者不得入内。
玄诚子略一沉吟：“准。你三战全胜，已有资格进入万法楼一层。但你只有三日时间。”
“谢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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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比试中，秦夜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他的混沌煞元似乎天然克制各种属性的灵力，无论对手用的是火系、水系、雷系还是木系功法，在他面前都威力大减。
最终，前三名产生：
秦夜、林炎、白秋水。
毫无悬念，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人之间的胜负，远未分出。
“三日后，万法楼开启。你们三人皆可入内挑选一门功法或秘术。”玄诚子宣布，“十日之后，启程前往天罡塔。”
大比结束，人群散去。
但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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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镇煞峰石殿。
秦夜没有修炼，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辰。
他的神识蔓延开来，捕捉到了几道隐藏在暗处的气息——有人在监视他。
是青云真人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咚咚。”
石门再次被叩响。
这一次，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周清风，另一个，秦夜不认识。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平凡，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但秦夜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秦师弟，这位是‘影七’。”周清风介绍道，声音压得很低。
影七？
秦夜眼神一凝：“影杀的人？”
“曾经是。”影七开口，声音沙哑，“三年前我脱离影杀，隐姓埋名躲入云渺道宗。周师弟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来还个人情。”
“什么人情？”
“情报。”影七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简，“这里面，是影杀这次派来对付你的人的资料。包括他们的修为、擅长的手段、惯用的暗杀方式。”
秦夜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微惊。
玉简里记录了五个人：
鬼影，筑基大圆满，擅长隐匿和一击必杀，曾成功刺杀过金丹初期修士。
血刃，筑基后期，修炼血煞之术，可化身血雾，极难杀死。
毒蛛，筑基后期，用毒宗师，她的毒连金丹修士都要忌惮三分。
铁尸，筑基大圆满，炼体修士，肉身堪比三阶妖兽。
幻瞳，筑基后期，精通幻术，曾让一位金丹中期修士陷入幻境三个时辰。
这五人，任何一个都足以威胁到秦夜。五人联手，堪称绝杀之局。
“他们什么时候到？”秦夜问。
“已经到山门外了。”影七沉声道，“血煞宗的人也来了，带队的是‘血手’屠刚，金丹中期。阴傀门来了三位长老，都是金丹初期。百鬼窟……来的是‘百鬼真人’的亲传弟子，筑基大圆满。”
秦夜沉默。
这阵容，别说他一个筑基中期，就是金丹后期修士都得掂量掂量。
“另外，”影七补充道，“焚天谷和玄冰宫的人也到了，就在三百里外的‘云来客栈’。他们暂时不会动手，但……一旦你离开宗门，他们会第一时间跟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秦夜看向影七。
影七沉默片刻：
“因为影杀接下这个任务时，承诺的报酬是……你身上的‘噬天’骨片。”
秦夜瞳孔骤缩。
【噬天】骨片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苏慕晴，无人知晓。影杀怎么会知道？
“影杀的首领，似乎对你很了解。”影七道，“他甚至知道，你曾在赤土荒原得到过祖石洗礼。他想要的，不止是骨片，还有……你这个人。”
“什么意思？”
“他想活捉你。”影七直视秦夜，“然后，用秘法抽取你的记忆，夺取你所有的机缘。”
寒意，从脊背升起。
秦夜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盯上了。不是因为他修煞道，不是因为他是云渺道宗弟子，而是因为……他身上的秘密。
“多谢告知。”秦夜深吸一口气，“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影七摇头：“不必记。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自保。影杀一旦知道你被他们抓住，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我——叛徒必须死。”
他顿了顿，又道：
“秦师弟，十日后你离开宗门，必死无疑。唯一的生机，是……提前走。”
“提前？”
“对。”影七点头，“趁他们以为你还在宗门准备时，悄悄离开。虽然路上也会有危险，但至少比被五大势力围堵强。”
周清风也道：“秦师弟，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们会帮你制造假象，让人以为你还在闭关。”
秦夜沉思良久。
“我需要一天时间准备。”他最终道，“明晚子时，我离开宗门。”
“好。”影七和周清风同时点头。
两人匆匆离去，石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秦夜走到石殿中央，盘膝坐下。
他内视丹田，煞丹静静悬浮，【噬天】骨片散发着微弱的幽光。
“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传承……”秦夜眼中寒光闪烁，“那就来吧。”
“看是你们先把我撕碎，还是我先……把你们都吞了。”
他闭上眼，开始全力运转混沌煞元。
明日之后，他将孤身上路，面对整个修真界的围杀。
但这条路，他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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