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不动声色,目光在苏婉强作镇定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伸手拿起了那个看似普通的木盒。
盒子入手微沉,是上好的檀木,散发着幽幽的暗香。
他看了一眼苏婉身后,那个还没从惊骇中缓过神的李向昆。
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盒盖。
三根黄澄澄的金条,静静地躺在红色绒布上,发出诱人的光泽。
怎么多了两根?
他抬起眼,带着一丝探寻,望向苏婉。
苏婉迎着他的目光,笑容依旧得体。
“小林先生救了我的朋友,这份心意,本就应该。”
“只希望……以后在上海滩,还能得到小林先生的关照。”
林枫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他“啪”地一声合上盒盖,随手将木盒拉开抽屉扔了进去。
“苏小姐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以后在上海滩,如果遇到什么‘麻烦’……”
他刻意在“麻烦”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或许……可以来找我。”
苏婉立刻会意,再次深深鞠躬。
“多谢小林先生。”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办公了,先行告辞。”
说完,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着腿脚发软的李向昆,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林枫走到窗边,看着两人匆匆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希望这个消息,能尽快传到山城。
林枫转身,对着楼下高声喊道。
“大岛,租的房子在哪个位置?”
..........
大岛领着林枫坐着人力车,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上海街头。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两旁是小商铺。
小贩的吆喝声和黄包车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
半个小时后,车夫在一处石库门房子前停下脚步。
石库门是一种融汇了西方文化和汉族传统民居特点的新型建筑。
是最具上海特色的居民住宅。
房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他们就热情的迎上来。
操着带宁波口音的上海话,眼睛却在不停的打量着两人的衣着。
“两位先生来看房子?”
大岛用生硬的中文打断他。
“少废话,带我们看房子!”
房东连忙点头,一边引路,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
这年头兵荒马乱,有钱有权的全都到了租界。
在这里能租起整栋石库门的客人可不多见。
走到二楼时,房东试探的问着林枫。
“这位先生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林枫微微一笑,用流利的中文回答。
“我在小林会馆当翻译,混口饭吃。”
房东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态度明显放松些。
大岛在一旁冲着林枫眨眨眼。
他们早就沟通过,要是直接说自己是日本人,这房租起码得涨三成。
看到房东还要没完没了的介绍,大岛凑到林枫的耳边。
“小林君,会馆那边我去照应着,你慢慢看。”
林枫点点头,大岛先行离开。
房东更加热情了,继续领着林枫参观。
很快他们转了一圈来到门口。
这处石库门确实不错,独门独院,前后都有出口,二楼的窗户正对弄堂,视野开阔。
这里很符合林枫对住宅的要求。
正在他心里盘算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手里夹着细长的香烟。
她约莫二十出头,烫着时髦的波浪卷,妆容精致,眉眼中带着几分风尘味。
女子的声音软糯,带着典型的吴侬软语腔调。
“张房东,来新邻居了?”
房东色眯眯的看着她,连忙介绍。
“这位是白牡丹小姐,在百乐门工作。这位是林先生,在小林会馆当翻译。”
白牡丹上下打量着林枫,看到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眼眸不由一亮。
“林先生一表人才,有空来百乐门玩,我每晚都在的,可以打折哦。”
说着递过来一张香喷喷的名片。
百乐门?
看着手中的名片,林枫的嘴角微微一撇,那里可是有名的销金窟。
他突然心中一动,后面一直有两个尾巴。
正好借这个机会甩掉他们。
林枫收起名片,放入怀中。
“白小姐客气了,我刚从日本回来,对上海还不熟。”
听到日本两个字,白牡丹的笑容淡了些。
“林先生是日本人?”
林枫面不改色的说道。
“不,我是中国人,只是去留学。”
说完我是中国人这几个字,林枫感觉心里无比的舒畅。
白牡丹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那就好,我可不接日本客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正投机,旁边的房东却是着急的不行。
“林先生,这房子你还租不租,每个月只要20银元,这栋房子可是很抢手。”
林枫笑着摆摆手。
“不好意思,张先生这个房子我租了,这是我的租金。”
说着递过去一根小黄鱼。
房东连忙接过小黄鱼,喜笑颜开,急忙将手中的钥匙塞到林枫的手中。
好像害怕他反悔一般。
“林先生等一下,我去找人立字据。”
看到林枫如此的大方,白牡丹也是贴了上来,亲昵的挽住林枫的手臂,主动提议。
“林先生要是没事,我陪你去尝尝红房子的西餐?他们家的罗宋汤最正宗了。”
林枫欣然答应。
不一会,房东将字据写好送来,林枫看都没有看,放入怀中。
他与白牡丹并肩走出弄堂,房东在后面恨恨嘟囔道。
“一对狗男女,我呸!”
林枫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回了一下头,房东连忙脸上堆起笑容,挥动着双手。
“林先生玩得开心!”
林枫随意的挥挥手,他用余光看到两个特务果然跟了上来。
他们叫了辆黄包车往海宁路走去。
车上白牡丹的整个身子都倚在林枫的身上。
刚到路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一个老妇人摇头叹息。
“作孽啊,又死了两个....”
林枫拨开人群,看到两个苦力打扮的男人倒在血泊中,身边散落着几包货物。
他拉过一个看热闹的报童。
“怎么回事?”
报童四下看了看,看到没有人注意他,压低声音。
“日本海军陆战队巡逻队,说他们挡了路,直接开枪打死了。”
他的拳头在袖中无声攥紧。
那两个苦力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如今却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群众麻木而恐惧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白牡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声音发颤。
“快走吧,别惹麻烦。”
林枫深吸一口气。
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就到了外百度桥。
桥头设着日军的岗哨,几个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正粗暴的检查过往行人的良民证。
为首的是一名海军曹长,另外三人是二等兵。
一个矮壮的日本兵用生硬中国话吆喝着。
“都排好队,把良民证拿出来,见到皇军要鞠躬行礼!”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低着头,机械的掏出良民证,对着日本兵弯腰行礼。
几个西洋人却吹着口哨,谈笑风生地直接从旁边走过,日军士兵视若无睹。
对面就是租界,原来这些日本人只查中国人。
轮到林枫和白牡丹时,林枫径直走上前,没掏证件,更没有行礼。
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日本兵,脑中闪现出刚才倒在地上的两个苦力。
矮壮的日本兵举起枪拦住他。
“站住,你的良民证呢!”
此时,白牡丹已经掏出了良民证,手指微微发抖。
另一个高个日本兵盯着白牡丹姣好的面容,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你滴,花姑娘,把衣服脱了,检查!”
白牡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外面穿了一件披肩,里面可是只有一件旗袍。
要是脱掉,只剩下内衣了。
这一刻,所有排队的百姓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些人闭上了眼,不忍再看;一些人拳头在袖子里攥紧。
更多的人则把头埋得更低,敢怒不敢言,是这乱世最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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