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深处的“咕噜”声越来越近，像有什么东西在黏稠的液体里游动。岩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观测设备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与外面沙蜥的嘶鸣混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交响。
“往后退！”陈默将林夏和张小北护在身后，地质锤在掌心转了个圈，锤头的寒光映着岩壁上摇曳的手电光。科华迅速将接收器的线路拔掉，屏幕瞬间黑了下去，但震动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剧烈，仿佛那东西被激怒了。
小张举着手电筒照向岩洞深处，光束所及之处，是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黏液，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这黏液……和沙蟹的体液不一样，是透明的，带着股腥味。”他的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抖得像风中的烛火。
突然，手电光扫过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沙蜥那种快速的窜动，而是一种缓慢的、贴地的蠕动，像条巨大的蛇，却没有明确的轮廓，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在岩壁上伸缩、变形。
“那是什么？”苏菲的摄像机对准阴影，镜头里的画面因为过度曝光而泛白，但仍能看出阴影的边缘在不断扩张，黏液所过之处，岩石表面被腐蚀出细密的凹痕。
螺螺对着阴影狂吠，脊背弓得像张拉满的弓，突然它猛地往后一跳，对着众人的脚下发出警告的低吼。林夏低头，只见地面的沙粒正在往一个方向流动，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流向阴影所在的黑暗——那里的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漏斗状的漩涡，正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是‘地穴蚓’！”张小北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惨白，“古籍里说它没有固定形态，靠分泌黏液溶解岩石前进，会把猎物拖进地下的巢穴……”
话音未落，漩涡中心突然喷出一股黏液，像条透明的鞭子，直奔离得最近的科华！陈默眼疾手快，一把将科华推开，黏液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打在岩壁上，瞬间融出个拳头大的洞。
“它的黏液腐蚀性更强！”陈默的胳膊被溅到几滴，布料立刻冒烟，他赶紧用沙子擦掉，皮肤已经红肿起来，“不能被它碰到！”
科华惊魂未定，从工具箱里翻出两瓶强力溶剂：“这是溶解黏液的试剂，不知道管不管用！”他拧开瓶盖，对着黏液喷过去，溶剂与黏液接触的地方果然冒起白烟，黏液的流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有效！”林夏立刻帮忙分发溶剂，“小张，你的声波驱逐器还能用吗？”
小张摆弄着背包，屏幕终于亮起微弱的光：“只能启动最低频率，但或许能干扰它的感知！”他按下按钮，低沉的嗡鸣声在岩洞里回荡，阴影的蠕动果然出现了迟滞，像是在分辨声音的来源。
老周搬起块石头，猛地砸向漩涡边缘：“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力！你们找机会看看它的巢穴在哪儿，这种东西一般有个核心部位！”
石头落进漩涡，却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声响。阴影突然转向老周，喷出更多的黏液，形成一张透明的网，朝着他的方向罩下来。陈默拽着老周往旁边翻滚，网子擦着他们的后背落下，地面瞬间被融出一片焦黑。
“它的目标是移动的物体！”林夏突然发现，阴影的每次攻击都朝着发出声音或动作的地方，“保持安静！别乱动！”
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岩洞里只剩下沙蜥撞在车身上的闷响和地穴蚓低沉的“咕噜”声。阴影在黑暗中试探性地伸缩，黏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秒针在倒数。
苏菲的摄像机还在运转，镜头无意中扫过岩壁的裂缝，突然捕捉到一点微弱的红光——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形状像颗心脏，正随着地穴蚓的蠕动一起跳动。
“那里！”苏菲压低声音，指着裂缝，“它的核心可能在里面！”
科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裂缝狭窄而幽深，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我去！”他握紧地质锤，“我的身材最适合钻缝隙！”
“太危险了！”林夏想阻止，却被陈默按住。
“只有这办法了。”陈默看着阴影又在靠近，“我们会用溶剂拖住它，你尽快找到核心，想办法破坏它！”
科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像只灵活的猫钻进裂缝。裂缝里布满黏液，他只能用试剂不断清理，前进得异常艰难。岩壁在震动，地穴蚓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攻击变得更加疯狂，黏液像暴雨般砸向众人躲藏的角落。
小张的声波驱逐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彻底熄灭——没电了。阴影失去干扰，猛地转向裂缝的方向，显然锁定了科华的位置。
“不好！”陈默将最后一瓶溶剂扔向阴影，“科华！快！”
裂缝深处传来科华的喊声：“找到了！是块发着红光的晶体！”接着是地质锤敲击岩石的声音，“我在砸它！”
地穴蚓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这是它第一次发出如此清晰的声音，充满了痛苦。阴影开始剧烈翻滚，黏液四处飞溅，岩洞里的震动几乎让人站不稳。
“成功了！”林夏惊喜地喊道。
但下一秒，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阴影突然收缩，化作一道细长的黏液柱，不顾一切地冲向裂缝，像是要和核心同归于尽！裂缝里传来科华的惊呼，接着是岩石坍塌的巨响。
“科华！”林夏的心瞬间揪紧。
陈默想冲进裂缝，却被坍塌的碎石挡住。老周和小张拼命清理碎石，手指被划破也顾不上。苏菲的摄像机对着裂缝，屏幕上只剩下晃动的灰尘和一片黑暗。
地穴蚓的“咕噜”声消失了，岩洞里的震动渐渐平息，只有外面沙蜥的嘶鸣还在继续，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慌乱，像是在害怕什么。
裂缝深处，传来科华微弱的声音：“我……我没事……核心碎了……但这里……这里有很多和它一样的晶体……”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地穴蚓更可怕的东西。
林夏扒开碎石，手电筒的光终于照进裂缝——科华坐在一堆破碎的红色晶体中间，晶体的碎片在他周围闪烁，像无数只眼睛。而在裂缝更深处，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光点，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每一点光，都对应着一颗跳动的红色晶体。
这里不是地穴蚓的巢穴，是个孵化场。
那些光点正在变亮，周围的岩石开始渗出黏液，新的“咕噜”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他们杀死了一只地穴蚓，却惊醒了一整个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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