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镇的樱花落尽时,陈默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信。信封上盖着“青溪镇”的邮戳,信纸是洒金的宣纸,字迹娟秀,末尾画着朵小小的莲花,只写了句:“仙女湖有异,夜夜闻鲛歌,求君一顾。”
林夏正对着太爷爷新出土的笔记发愁——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阵法,像渔网又像水波,旁边标着“锁蛟阵”三个字,却没写用途。见陈默捏着信纸出神,她凑过来笑:“鲛歌?听起来倒像神话故事里的情节。”
“不是神话。”陈默指尖划过“仙女湖”三个字,“太爷爷的医案里提过,青溪镇有个湖,传说湖里住着仙女,其实是种叫‘鲛’的水怪,歌声能勾人下水,每年端午前后都要拖人献祭。”
小张抱着个巨大的保温桶进来,里面飘出粽子的清香:“队长,林姐,刚从镇上买的碱水粽!青溪镇我知道,去年猎隼小队去过,说是湖里的鱼突然变得特别凶,把渔民的网都咬破了,当时没查出原因。”
正说着,电视里的地方新闻突然插播快讯:青溪镇仙女湖接连发生失踪案,已有三名渔民在夜间捕鱼时失踪,搜救队只在岸边找到些撕碎的渔网和几片带血的鱼鳞——鱼鳞足有巴掌大,边缘锋利如刀。
“看来不是普通的水怪。”陈默把信纸折好塞进兜里,“收拾东西,明天出发。”
青溪镇坐落在群山环抱中,一条清澈的溪流穿镇而过,汇入镇外的仙女湖。湖水碧绿如玉,湖面平静无波,很难想象这里藏着吃人的怪物。镇民们大多靠打渔为生,此刻却都聚集在湖边的龙王庙里,焚香祷告,脸上满是惶恐。
接待他们的是村长老周,个干瘦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杖头雕着条鱼。“陈先生,林小姐,你们可算来了。”老周叹着气,领他们往湖边走,“这湖里的东西邪性得很,不光拖人,还会唱歌,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忍不住就想往水里跳。”
湖边停着十几艘渔船,最显眼的是艘崭新的铁皮船,船身布满抓痕,像是被巨力撕扯过。“这是三天前失踪的王老五的船。”老周指着船底,那里有个碗口大的洞,边缘光滑,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出来的,“他水性好得很,能在湖里闭气三分钟,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林夏蹲在湖边,镇魂佩贴近水面,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湖水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像是有巨大的东西在游动。“下面有东西,气息很阴冷,比玄阴石的水属性邪气更纯。”她站起身,眉头微蹙,“而且不止一个。”
陈默往湖里扔了块桃木片,桃木片刚接触水面就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水面冒了几个泡就没了动静。“攻击性很强。”他看向老周,“湖里以前有这么大的鱼吗?”
老周摇着头,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块巴掌大的鳞片,正是新闻里说的那种,阳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边缘确实锋利如刀:“这是二十年前捞上来的,当时以为是老鳖甲,现在看来……”他打了个寒颤,“怕是湖里的‘老东西’醒了。”
入夜后,三人租了艘渔船,泊在湖心。湖面洒满月光,像铺了层碎银,岸边的蛙鸣虫叫突然停了,只剩下湖水拍打船板的“哗啦”声,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你听。”林夏突然按住陈默的手,侧耳细听。
一阵歌声从湖水深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像是女子在哼唱,声音缥缈婉转,带着种说不出的魅惑,听得人眼皮发沉,只想往水里跳。小张猛地打了个激灵,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歌……邪门得很!”
陈默掏出三枚铜钱,让两人含在嘴里——铜钱能镇住心神,抵挡魅惑。他举着手电筒往水里照,光柱穿透碧绿的湖水,隐约看到水下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身形像鱼,却长着人的手臂,正朝着渔船的方向游来。
“来了!”陈默握紧桃木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水面突然炸开,一条巨大的鱼尾拍了上来,带着腥咸的湖水,将船板拍得“咯吱”作响。紧接着,一个青黑色的脑袋冒出水面,脸像鲶鱼,眼睛却像人,瞳孔是竖瞳,正死死盯着船上的人。它的脖颈处长着鳃,两边各伸出一条手臂,指甲锋利如钩,抓向林夏。
“是鲛!”陈默大喊,桃木剑劈向鲛的手臂。红光闪过,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手臂被劈出道伤口,墨绿色的血滴在湖面上,冒起阵阵白烟。
鲛吃痛,猛地潜入水中,船身剧烈摇晃,差点翻覆。小张死死抓住船桨,大喊:“它在下面!”
水面再次波动,这次不是一条,而是三四条鲛同时冒出,围着渔船游动,嘴里发出魅惑的歌声,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它们的鳞片在月光下像铠甲,桃木剑劈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硬拼不行!”林夏举起镇魂佩,红光在湖面铺开,暂时逼退了鲛群,“它们怕阳气,往岸边划!”
陈默和小张奋力划桨,渔船朝着岸边驶去。鲛群在后面紧追不舍,巨大的鱼尾拍打水面,掀起一人高的浪头。就在离岸边还有十几米时,一条体型最大的鲛突然从水下窜出,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咬向船尾。
“小心!”陈默一把推开小张,自己却被鲛的尾巴扫中,摔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他,陈默呛了好几口,湖水又咸又腥,带着股腐臭味。他拼命想往上浮,却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往下拖拽。睁眼一看,是那条大鲛,正用它的手臂缠着他的腿,眼睛里满是怨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穿透水面,是林夏将镇魂佩扔了下来。陈默抓住玉佩,红光瞬间在水下炸开,鲛发出痛苦的嘶鸣,松开了手。他趁机向上游,刚露出水面,就被小张拉上了岸。
“你怎么样?”林夏扑过来,帮他擦掉脸上的水,眼眶通红。
陈默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事。但它们有智慧,懂得围攻,不像是普通的水怪。”他看向湖面,鲛群已经退回湖心,在月光下游动,像一圈黑色的环,“老周说的‘老东西’,可能不是鲛。”
第二天,老周带他们去了镇后的山坳,那里有座废弃的祭坛,石头上刻着鱼形的符号,和太爷爷笔记里的“锁蛟阵”有几分相似。“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说是用来镇压湖里的‘蛟’。”老周指着祭坛中央的凹槽,“以前每年都要在这里献祭童男童女,不然湖里就不太平。”
陈默蹲下身,发现凹槽里残留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迹,还混着几块细小的鳞片,和鲛的鳞片不同,这些鳞片是金色的,上面布满细纹。“是蛟鳞。”他肯定地说,“这里确实镇压过蛟,而且是金色的蛟龙。”
林夏突然指着祭坛边缘的石壁,那里刻着几行模糊的字,像是首诗:“碧波藏金鳞,一锁三十年,血祭若中断,鲛奴出渊薮。”
“三十年?”小张算了算,“二十年前捞到鲛鳞,加上今年的失踪案,正好三十年!难道是因为没人献祭,锁蛟阵失效了,蛟龙才放出鲛来抓人?”
这个猜测让气氛瞬间凝重。如果真有蛟龙,那他们面对的就不是普通水怪,而是传说中能兴风作浪的神兽——或者说,凶兽。
“锁蛟阵的核心应该在湖底。”陈默看着仙女湖的方向,“太爷爷的笔记说,这种阵法需要用活人的阳气维持,一旦中断,被镇压的东西就会苏醒。”他突然想起什么,“老周,镇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二十年前突然不见了?”
老周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对了!是‘定海神针’!一根三米长的铁柱,立在湖心岛的礁石上,二十年前突然就没了,当时以为是被偷了,现在想来……”
“是锁蛟阵的阵眼!”陈默站起身,“铁柱肯定是被蛟龙弄走了,我们必须把它找回来,重新启动阵法。”
找到定海神针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根据老周的描述,湖心岛的礁石下有个溶洞,陈默和林夏穿上潜水服,带着桃木剑和镇魂佩潜了下去。溶洞里漆黑一片,手电光下,能看到无数鲛栖息在岩壁上,像蝙蝠一样倒挂着,看到人来,纷纷发出嘶鸣。
镇魂佩的红光在水下形成一道屏障,鲛不敢靠近。溶洞深处,果然立着那根三米长的铁柱,通体乌黑,上面刻着与祭坛相同的鱼形符号,铁柱周围缠着几条死去的鲛,显然是想破坏它,却被符号的力量反噬而死。
“阵眼还在。”林夏抚摸着铁柱,上面的符号在红光映照下微微发亮,“但需要足够的阳气才能重新启动。”
陈默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和黄纸,在铁柱上画了个简化的云雷纹:“先用这个稳住,回去找老周想想办法。”
回到镇上,老周带来了个更惊人的消息:镇西头的李家媳妇昨晚生了个男孩,孩子的后颈有块鱼鳞状的胎记,青黑色的,和鲛的鳞片一模一样。“老人们说,这是‘水鬼投胎’,得把孩子扔去湖里献祭,不然全镇都要遭殃。”老周叹着气,“李家媳妇哭得快晕过去了,可族长已经带人去了。”
三人赶到李家时,院子里挤满了人,族长正指挥着两个壮汉,要把襁褓里的婴儿抱走。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后颈的胎记在哭声中变得越来越红,像是在滴血。
“住手!”陈默喝止了他们,“这不是水鬼投胎,是鲛的气息影响了胎儿,只要驱散邪气就行!”
他让林夏用镇魂佩的红光笼罩婴儿,自己则掏出桃木剑,在婴儿的胎记上轻轻一点。红光闪过,胎记的颜色渐渐变淡,婴儿的哭声也小了下去,开始咯咯地笑。
族长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陈先生,这……”
“湖里的蛟龙想用婴儿的纯阳之气破阵。”陈默解释道,“它知道锁蛟阵需要阳气维持,就想反过来利用阳气毁掉阵法。现在我们有了定海神针,只要找到阵眼的另外三个支点,就能重新启动锁蛟阵。”
根据太爷爷笔记里的记载,锁蛟阵由湖心铁柱、岸边祭坛、东山西麓的石鱼、南山峰顶的铜钟四个支点组成。三人兵分两路,陈默和林夏去东山西麓找石鱼,小张则带着猎隼小队的支援去南山峰顶挂铜钟,约定午夜子时同时启动。
东山西麓的石鱼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是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形状像条跃出水面的鱼,鱼眼处有两个孔洞,正好能插进桃木剑。陈默将桃木剑插入孔洞,剑身上的云雷纹与石鱼的纹路产生共鸣,发出淡淡的金光。
“好了。”林夏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到子时,去湖边等小张的信号。”
回到湖边时,老周已经带着镇民们在祭坛旁准备好了——他们要用人的阳气协助启动阵法。子时一到,南山峰顶传来铜钟的轰鸣,湖心的定海神针发出红光,东山西麓的石鱼金光闪烁,岸边的祭坛也亮起微光。
四道光柱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渔网状阵法,笼罩着整个仙女湖。湖水开始剧烈翻涌,湖心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黑色的水柱冲天而起,里面隐约能看到一条金色的蛟龙,正疯狂地挣扎。
“它出来了!”小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铜钟快撑不住了!”
蛟龙发出震耳的咆哮,巨大的尾巴拍打水面,掀起滔天巨浪,冲向岸边的祭坛。陈默让镇民们后退,自己则和林夏站在祭坛中央,将桃木剑和镇魂佩的力量全部注入阵法。
“以我精血,引阵之力,锁!”陈默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祭坛的凹槽里。
精血与凹槽里的粉末融合,锁蛟阵的光芒突然变得无比耀眼,金色的渔网收紧,将蛟龙死死困住。蛟龙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网中不断翻滚,墨绿色的血从它身上滴落,在湖面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就在阵法即将彻底锁住蛟龙时,它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颗青色的珠子,珠子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只小鲛,扑向岸边的镇民。
“是它的内丹!”林夏大喊,“它想同归于尽!”
陈默当机立断,将玄阴石碎片的力量注入桃木剑——这是他从妖塔带出来的,一直没舍得扔,此刻正好能克制蛟龙的邪气。桃木剑红光暴涨,一剑刺穿了蛟龙的七寸。
蛟龙发出最后一声悲鸣,身体渐渐僵硬,沉入湖底。那些小鲛失去内丹的支撑,也纷纷化作泡沫,消散在湖面上。
锁蛟阵的光芒渐渐散去,仙女湖恢复了平静,湖水比之前更加清澈,能看到湖里的鱼虾在自由游动。岸边的镇民们欢呼起来,老周激动地给陈默和林夏作揖:“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青溪镇!”
李家媳妇抱着婴儿赶来,婴儿后颈的胎记已经完全消失,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咯咯地笑。
第二天,猎隼小队的潜水员在湖底找到了蛟龙的尸体,足有十几米长,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还在蛟龙的巢穴里发现了失踪渔民的遗物,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总算给了家属一个交代。
离开青溪镇时,老周给他们塞了满满一篮粽子,蜜枣馅的,甜得发腻。“陈先生,林小姐,有空常来玩啊。”老周站在岸边挥手,“湖里的鱼现在可乖了,钓上来的鲫鱼熬汤,鲜得很!”
陈默笑着点头,发动了汽车。林夏打开车窗,看着仙女湖渐渐远去,湖水碧绿如玉,倒映着蓝天白云,再也看不到一丝邪气。
“你说,这蛟龙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人?”林夏突然问。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太爷爷的笔记里说,蛟龙每百年要蜕皮一次,蜕皮时需要大量的生魂来稳固修为。它被锁了三十年,大概是急着蜕皮,才会放出鲛来抓人。”他看向林夏,“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它的内丹——那里面有‘影’的气息,很淡,但确实存在。”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影’还在影响这些邪物?”
“很有可能。”陈默的眼神变得凝重,“玄阴石碎片、万魂晶、蛟龙内丹……这些邪物的核心里都有‘影’的痕迹,它就像个毒瘤,依附在所有阴邪之物上,慢慢积蓄力量。”
汽车驶离青溪镇,驶上蜿蜒的山路。后视镜里,仙女湖像一颗碧绿的宝石,镶嵌在群山之中。陈默知道,这里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只要“影”还在,就会有新的邪祟出现,新的危机降临。
但他并不害怕。桃木剑在副驾驶座上泛着红光,林夏的镇魂佩贴在手腕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小张在后排哼着跑调的歌,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粽子。这些真实的温度和声音,就是他们对抗黑暗的力量。
下一个目的地,是太爷爷笔记里提到的“锁龙井”,据说那里镇压着一条更古老的黑龙。陈默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汽车朝着远方驶去,车轮碾过山路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在为新的冒险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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