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收回探向罐口的目光，心里虽拿不准泥土之下是否藏有玄机，但已然动了将陶罐拿下的心思。只是他对鬼市这“袖中议价”的门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指尖的数字暗语可是全然不懂。
他抬头看向蹲在一旁的精瘦老头，压低了声音，尽量贴合鬼市的静谧氛围，开口问道：“大爷，这罐子价值几何？”
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保持着抱臂蹲坐的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对这笔潜在的交易毫不在意。过了片刻，见贺礼没有要走的意思，才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五个干瘪的手指头，悬在半空，既不说话，也不解释，就这么静静等着。
贺礼看着那五根布满皱纹、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的手指，心里暗笑：这老头倒是惜字如金，不过这五个指头，到底是五十，五百，还是五千？看这陶罐的品相，本身值不了太高价钱，大概率是五十块？可再想想若是罐里藏着宝贝，五千也不算夸张。
再看老头那爱搭不理的模样，仿佛笃定他是相中之人，笃定这陶罐必定能卖出好价钱，那份故作高深的姿态，倒让贺礼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也不追问具体数额，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后翻了翻，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这在当时不算小数，足够普通人几天的生活费，却显然与老头的预期相去甚远。
贺礼捏着那五块钱，直接塞进老头还悬在半空的手里，指尖刻意碰了碰他粗糙的掌心，笑着说道：“大爷，给钱。”
说完，他不等老头反应，转身就伸手去抱那只大肚陶罐。
老头低头看着掌心那皱巴巴的五块钱，先是愣了愣，那副“愿者上钩”的淡定姿态瞬间绷不住了，脸上的漠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错愕与急切。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动作之快，差点踉跄着摔倒，显然是被这五块钱气得不轻。
“哎！你小子站住！”老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还刻意压低了嗓门，却难掩语气里的不满，快步上前拦住了贺礼的手，“你这是糊弄谁呢？五块钱就想拿走这罐子？你当我这是废品站呢？”
贺礼故意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挑眉说道：“大爷，不是你伸出五个手指头吗？我以为你要五块钱，这钱都给你了，怎么还不让走？”
“我那是五百！五百块！”老头急得吹胡子瞪眼，伸出的五个手指头在贺礼眼前晃了晃，“谁跟你说五块了？你小子故意装傻是吧？”
周围几个逛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手电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鬼市交易讲究低调，这么一番争执，已然打破了这里的静谧氛围。
贺礼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笑道：“大爷，买卖讲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只伸指头不说话，我可就按我理解的来了。再说了，这罐子看着就是个普通瓦罐，浑身是泥，五块钱也不算亏你。”
“普通瓦罐？”老头气得脸都红了，压低声音反驳，“你小子看着像是懂行的，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可是老物件，要你五百块也不贵！”
贺礼故作惊道：“大爷，五百块，你抢钱呢！你这罐子满身是泥，还是个民窖，你敢要500？”
老头面露不屑道：“我这罐子可是古董，你懂不懂！这样，最低四百，少一分都不行！”
贺礼摇了摇头，作势要走：“五十，最多五十。”
两人一来一回地讨价还价，声音压得极低，最终还是贺礼让了步，出到了100。老头看着贺礼坚决的态度，犹豫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行！算我亏了！”
贺礼见状，脸上露出笑意，放下陶罐，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头，接过钱后，确认无误，才嘟囔着让开了路。贺礼使劲抱起陶罐，心里满是欢喜，不知道这罐子能不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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