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回到自己的“大本营”时,夕阳已彻底沉没。昨夜与陈策的结义和对未来的谋划,如同烈酒般在胸中燃烧。简单用过晚饭,他便在清冷月光下挥汗如雨地锤炼武艺,柴刀断了,那就拿根根子先练着,断刀直接扔掉了,虽然是木棒但是丝毫不减凌厉之气。前世酒桌练就的海量,让那些米酒如同饮水。次日拂晓,他雷打不动地起身锻炼,待日头升高,汗水蒸腾,他熟练地背上那六十斤盐罐子,步履沉稳地走向王二狗家所在的村落。
钱镠到时,王二狗正和弟弟王石头在院门口整理农具。见到钱镠,兄弟俩立刻迎了上来。“赵兄弟!”(马甲暂时不能丢,没告诉他们真名)王二狗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王石头则有些腼腆地叫了声“赵兄弟”。
“二狗哥,石头哥。”钱镠点头,卸下盐袋放在石台子旁边。王二狗的媳妇张氏(前文未写)闻声从房间出来,招呼道:“赵小哥来了,快坐,喝口水歇歇。” 张氏是个利落的妇人,虽然家境贫寒,但收拾得干净,眼神里有股子农家女的韧劲。
钱镠点点头在木墩上坐下, “二狗哥,石头哥,嫂子,”钱镠神色郑重,“今天来,除了送盐,还有件关乎前程的大事,想跟你们全家,还有几位伯父一起商量商量。”
“大事?伯父?”王二狗一愣。
“对!”钱镠斩钉截铁,“我结识了一位豪门公子,他与我义结金兰了。我们打算合伙,把私盐买卖做大!由陈家做靠山,这机会千载难逢,我想让你们兄弟俩,还有家里信得过的、敢打敢拼的兄弟,都跟着我干!但这事风险不小,需要全家一起拿主意。去请几位伯父过来吧,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议一议。”
钱镠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王二狗和王石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张氏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去烧水准备待客。她明白,这确实是关乎全家命运的大事。
很快,王二狗的大伯王老忠(五十多岁,无子,只有两个已出嫁的女儿)、二伯王老诚(四十八九岁,两个儿子王大柱十七岁,王二柱十一岁)、三伯王老实(四十五六岁,四个儿子王大山十八岁、王二山十六岁、三山七岁、四山六岁,还有一个九岁的闺女翠翠)都被请了过来。小小的堂屋里挤满了人,气氛凝重而压抑。
钱镠没有废话,将结识陈家、义结金兰、计划依托陈家势力壮大私盐买卖、组织队伍武装押运的蓝图,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他刻意强调了陈家势力的深厚(官面上、地面上都吃得开),描绘了成功后的巨大收益(顿顿有肉,穿绸裹缎,再不受穷),但也毫不避讳地点明了其中的巨大风险(杀头买卖,一旦出事,陈家肯定安然无恙,他们这些卖力气会凶多吉少)。
钱镠讲完,堂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虫鸣。
大伯王老忠最先开口,他捻着稀疏的胡子,眉头紧锁:“钱小哥…你这计划,听着是诱人。可…可这风险也太大了!陈家…陈家那样的高门大户,真能靠得住?万一被官府抓住可是要杀头的?杀头啊!那可是要掉脑袋,还可能连累全族的!” 他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顾虑相对少些,但作为家族长兄,他必须考虑整个王家的安危。
二伯王老诚紧接着忧心忡忡地说:“是啊!钱小哥,不是我们不信你。可这…这动辄就是杀头灭门的大罪!我们家大柱、二柱…大柱十七了,也快该说亲了,二柱还小…这要是…” 他看向自己两个儿子,大柱眼神闪烁,既有畏惧也有一丝向往,二柱则懵懂地缩在父亲身后。
三伯王老实更是急得直搓手,他家人丁最旺,也最怕事:“这…这可不行!绝对不行!山子他们还小,不能跟着去冒这个险!咱们老王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种地的,虽然穷,但好歹能平平安安传个香火!这贩私盐,还是这么大的规模,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他身后的王大山(十八岁)和王二山(十六岁)却互相看了一眼,年轻人眼中跳动着不甘和冒险的火苗。
王二狗和王石头低着头,拳头紧握。张氏看着丈夫和小叔子,又看看忧心忡忡的伯父们,忽然站了出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农家女子少有的决断:
“大伯、二伯、三伯!爹娘走得早,二狗和石头是几位伯父看着长大的。咱们老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几位伯父比谁都清楚!”
她环视一圈,目光灼灼:“一年到头,起早贪黑,累得直不起腰,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连半年都撑不到,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家里娃儿们饿得面黄肌瘦,还有山子(指三伯家的王大山、王二山)他们一天天长大,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以后拿什么娶媳妇?拿什么养活一家人?”
张氏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穷!穷得看不到头啊!自从钱小哥来了,就这短短半个月时间,家里开始好起来了,日子有了盼头,我相信钱小哥能带好大家,而且有陈家那样的大树靠着,风险肯定比咱们自己瞎撞小!就算…就算真有那天,掉脑袋,那也是条汉子!总比现在这样,窝窝囊囊地饿死、穷死强!饿死也是死,砍头也是死,为啥不搏一搏?搏出个前程来,让咱们老王家,也让几位伯父家的弟弟妹妹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她看向王二狗和王石头,眼中充满信任和支持:“当家的,石头!嫂子支持你们!跟着钱小哥干!嫂子在家等着你们出息!”
张氏这番掷地有声、饱含血泪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王老忠捻胡子的手停住了,王老诚看着自己两个儿子渴望又畏惧的眼神,王老实张着嘴,想反驳却一时语塞。王大山和王二山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王二狗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大伯、二伯、三伯!我媳妇说的,就是我和石头想的!这穷日子,我们过够了!钱兄弟有本事,有门路,还讲义气!我们信他!我们愿意跟着他干!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闯了!”
王石头也用力点头:“哥去哪,我去哪!”
这时,一直沉默的二伯家长子王大柱也忍不住了,他蹭地站起来,对父亲王老诚说:“爹!我也想去!我都十七了,有力气!在家里也是种地,看不到出路!我想跟着钱大哥、二狗哥他们去闯闯!搏个前程!总比…总比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强!” 他旁边的王二山(三伯家)也涨红了脸,扯了扯父亲王老实的袖子:“爹…我…我也想去!我能打!”
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年轻一代的血性和对改变命运的渴望,被张氏和王二狗彻底点燃了。
王老忠作为长兄,看着几个侄子眼中燃烧的火焰,再看看弟媳张氏那决然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王家,是穷怕了啊…” 他转向钱镠,浑浊的眼睛带着恳求:“钱小哥…这几个后生…就…就托付给你了…求你…千万照看好他们…”
王老诚看看大儿子坚定的眼神,又看看一旁还小的二柱,最终重重一跺脚:“柱子…你…你要去就去吧!爹…爹拦不住你!但记住,万事小心!多听钱小哥和二狗的话!” 他看向钱镠,“钱小哥,柱子…拜托了!”
王老实最是纠结,他看着两个半大的儿子,王大山十八岁,王二山十六岁,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留在家里也是负担,出去闯…他最终一咬牙,含着泪对两个儿子说:“山子…二山…你们…你们也大了…爹…爹没本事…你们…你们跟着钱小哥…去…去闯吧!记住…兄弟齐心…互相照应!平…平安回来!” 他又看向钱镠,嘴唇哆嗦着:“钱小哥…我们家…两个小子…都…都交给你了…”
“好!”钱镠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承诺:
“大伯、二伯、三伯、嫂子!还有各位兄弟!”
“我今日在此,对着这王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立誓!”
“二狗、石头、大柱、大山、二山!他们跟着我,就是我过命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们!”
“这买卖,有陈家遮风挡雨,风险可控!就算真遇到天大的坎,我必定第一个冲上去扛!要死,也是我先死!绝不会让兄弟们替我挡灾!”
“我向你们保证!跟着我干,不光是为了活命,是为了活出个人样!是为了让王家从此挺直腰杆!让嫂子,让虎头、妞妞,翠翠,让所有王家的娃娃,将来都能吃穿不愁,风风光光!”
“至于家里,”钱镠看向张氏和几位伯父,“嫂子他们留在家里,农活不能荒废。大伯,您德高望重,家里妇孺的照应,田里的活计统筹,就全拜托您老了!二伯、三伯,田里力气活,还得仰仗两位伯父多费心!等我们那边站稳脚跟,有了收益,定当重谢几位伯父操持家业之恩!”
钱镠这番安排,考虑周全,掷地有声。既给了年轻兄弟豪气的承诺,又妥善安排了后方,解除了几位伯父最大的后顾之忧。
大伯王老忠用力点头:“钱小哥放心!家里交给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保他们娘几个平安,田里的活,我和老二老三拼了命也干好!等着你们出息了回来!”
张氏也坚定地说:“家里有我!你们只管在外头闯!”
王二狗、王石头、王大柱、王大山、王二山五人,此刻再无任何犹豫,齐刷刷地站到钱镠面前,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效死之心。王二狗代表众人,抱拳吼道:“大哥!自今日起你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兄弟五个的命,从今往后就交给大哥了!水里火里,万死不辞!”
钱镠看着眼前这五个将成为自己最初班底的年轻人(王二狗、王石头、王大柱、王大山、王二山),又看了看后方给予坚定支持的张氏和几位伯父,心中豪情万丈。
“好!”钱镠用力一拍王二狗的肩膀,目光锐利,“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头儿了,实不相瞒,事不宜迟!二狗、石头、大柱、大山、二山,你们五个,现在就是咱们‘护盐队’的第一批兄弟!二狗,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大哥你说!”
“你立刻去联络你这几个月卖盐认识的那些人!那些家里穷得叮当响、有把子力气、胆子够大、讲义气、敢打敢拼、嘴巴严实的汉子!告诉他们,跟着我赵大朗干(为了保密,继续用假名),吃得饱,穿得暖,顿顿见荤腥!每月还有响钱拿!比他们在地里刨食,给大户当牛做马强百倍!”
“记住!宁缺毋滥!首要的是可靠、忠心、敢拼命!那些偷奸耍滑、贪生怕死、管不住嘴的,一个不要!招来的人,先带到村外东头那个废窑洞集合!人数嘛…第一批,先招够二十个!咱们要的是精兵!”
“是!大哥!保证完成任务!”王二狗五人齐声应道,声震屋瓦,充满了初生牛犊的锐气和改变命运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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