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进行到第三日,变故突生。一群黑衣武士闯进交易场,为首者身披紫袍,腰间挂着“佩刀”——倭国“五位以上”贵族的标志。“我是检非违使源信,”周逵翻译着,“奉太政大臣令,所有唐货须重新查验。”
藤原元利脸色铁青:“这里是大宰府地界,轮不到检非违使插手!”源信冷笑一声,突然拔刀劈在钱镠货箱上——箱子里的铜镜震得叮当响,镜面映出他狰狞的脸。
钱镠按住腰间横刀,示意马绰别动。“这个狗叫的,是不是叫源信?”
他缓缓开口,“我带来的货物里,有给清和天皇的,琴上刻着他的诗。若是刀伤了琴,不知是谁的罪过?”
周逵翻译时避开了狗叫之类的词,特意加重“天皇”二字,源信的刀停在半空。
僵持间,一个老和尚走进来。他穿红色袈裟,拄着锡杖——杖头铜环刻着“延历寺”,是倭国与天皇家族关系最深厚的寺院。“源信大人,”老和尚合十道,“天皇听闻唐商带来好茶,让我来取一些。”
源信的脸瞬间惨白。在倭国,天皇至高无上的,虽然藤原基经掌握实权,但是明面上还是不能给皇室蒙羞的,要不然传出去影响太大。他狠狠瞪了藤原元利一眼,带着人悻悻离去。钱镠看着老和尚,突然明白这是周逵安排的——昨晚他看见周逵偷偷给延历寺僧人塞了块湖州镜,还带了几大箱的《摩柯止观》之类的佛经。
“钱大人好手段。”藤原元利擦着冷汗。钱镠笑了笑,指着正在搬运的货船,说道:“这会儿没问题了吧,还有以后多备点金银,这跑了一趟就用完了!”周逵在一旁翻译。
“钱大人明鉴,实在是我国冶炼困难,纯度太低,产银不足……”言下之意想引进先进的冶炼技术。
“啊,是么,真笨,你们不会先弄成纯度低些银块,银块我们也收的。”钱镠打着哈哈给他出主意。
“嗨!嗨!嗨!钱大人真是英明睿智。这样我们可以多多的产银了。”藤原元利崇拜的连连鞠躬。
交易场的事过后,藤原元利对钱镠愈发恭敬。他在“大唐街“安排了最好的“宿驿”,还送来两个会说唐语的“音博士”——其实就是翻译,只是头衔听着唬人。
夜深时,周逵拿着账册来找钱镠。“主公你看,”他指着数字,“这次售卖铠甲五十套,换的砂金有三万两千两,瓷器换的砂金有一万两,合计四万四千两,折合二十二万贯,佛经等典籍换的白银五万两,蜀锦等布帛换的十万两,铜钱换的十五万两;合计五十二万贯。而这些东西里面最值钱的反而是那些铜钱,十船铜钱总共是八万贯,交掉三层税,利润还不到四成,太亏了。在这要是每个月都来,比咱们卖盐挣钱多了!”
“想啥呢,就跑这一次,就把他们库存全部掏空了,也是占了这几年贸易断绝的光,要不然我们拿的东西也卖不了这么高的价,卖的了他们也买不起。往后每月来一趟,能卖个十万贯顶天了。没听见我给他出主意么,银都不要提纯了,冶炼个五成以上的咱们都收,拉回来提纯不是小菜一碟?”钱镠提醒还提醒道:“还有,我们白银提纯高纯度银的办法可不能告诉他们,这个要注意!”
“对了,倭国锻冶工技术咋样,我看他们造的刀也还不错。”
“主公,我招募了二十个倭国锻冶工,打算回去打造兵器铠甲的,不过咱们得镔铁也比较少,能造兵器的铁不好买”周逵贴心的回复。
“不够,多来点,招个一百个,把全家人全招来,这样安全些,铁原料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董逵知道钱镠说想办法那一定是已经有办法了,随即答应下来。
钱镠摩挲着账册边缘,忽然问:“倭国的庄主们,手里有多少私兵?”周逵一愣,随即道:“听说大的庄有上千人,小的也有百十人。全倭国有多少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全国分设66国,每国设军团,士兵主要由农民服兵役组成,总兵力峰值约十万人;现在军团制逐渐瓦解,朝廷常备军缩减,规模大幅下降,京城卫府兵力可能仅数千人,地方防务逐渐松弛。相应的私兵越来越多,不过倭国就这么多人口,不管形式怎么变,总数估计也就是十万人。”
“十万人,那一次最多四五万。我现在只有三千人,再等等……”钱镠低声盘算着。
这时,宿驿外突然传来喧哗。马绰撞开门进来:“主公,倭人打起来了!”钱镠抄起横刀冲出去,只见交易场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能听见武士嘶吼和铁器碰撞声。
“是源信的人,”藤原元利带着人跑来,头盔歪在一边,“他们抢了刚移交完的蜀锦和青瓷!”
“马绰,带五十人跟我来!各船床弩上弦,拍杆待命!”钱镠翻身上马,身后水师早已披甲待命。周逵拉住他:“主公三思,这是倭人的内斗......按主公的说法是狗咬狗.....”
钱镠回头一笑:“在我的船队眼皮底下抢东西,就是打我的脸。就是狗那也是自家的听话。”
骑兵队在博多湾沙滩上疾驰,马蹄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如碎银。钱镠看见源信的人正把箱子装上小船,为首的源信举着泛光的茶盏看,在马上狂笑。
“放箭!”钱镠一声令下,五十支弓箭如流星般掠过海面,精准地射断了小船的缆绳。
源信的人慌了神。钱镠催马冲到近前,横刀一挑,将源信手里的青茶盏挑落摔烂在地。“告诉藤原良房,”他用刀指着源信的鼻子,“唐国的船,还有唐国朋友的船,不是谁都能碰的。“周逵翻译时,特意加了句:“钱大人说,下次再这样,就用拍杆把你们的船凿沉在博多湾。”
源信脸色惨白如纸。他知道,这些唐人的水师比太宰府的“防人”厉害百倍——刚才那波箭雨,竟没一支落空。“不敢......再也不敢了......”他瘫在马上,连手里的刀都掉了。
交易完成,船队返航驶出博多湾时,钱镠回望那片海岸。沙丘上的“大唐街”像条褪色的绸带,太宰府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忽然想起周逵说的,倭国的史书里把唐商叫“渡来人”——这些人既羡慕大唐的繁华,又提防着外人的入侵,就像这博多湾的潮水,时涨时落,从不安稳。
他忽然想起藤原元利昨晚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汉字写着“隼人扰港,求购唐弩二十”,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南边的海域。
“环智,“他忽然开口,“让各船把床弩都卸下来保养,拍杆的铁肋擦上桐油。“马绰愣了愣:“这才刚出港......“钱镠望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海面:“回去的路,未必太平。听说北边有批新罗海盗,专抢从倭国返航的船。”
马绰顿时明白了,转身就往甲板跑:“我这就去安排!让弟兄们轮班守着拍杆,床弩上弦待命!”钱镠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次倭国之行,不仅带回了大量的金银,更摸清了东海的海路——以后钱镠的打算每月都派船队过来,就拿这些从杭州倒腾来的床弩,和带着铁肋的拍杆。
船过黑水洋时,果然遇到了新罗海盗。三十艘快船像鲨鱼般围上来,船头插着黑旗。钱镠站在主舰船头,看着马绰指挥兵卒扳动绞盘,拍杆的铁锤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左舷床弩瞄准旗舰桅杆,右舷拍杆准备!”马绰的吼声混着海风传来。
“放!”钱镠挥刀劈下。十二支火箭拖着火尾射向海盗船,拍杆同时砸落——只听“轰隆”一声,最前那艘快船的甲板被砸出个大洞,海水瞬间涌了进去。新罗海盗从没见过这样的兵器,吓得调转船头就跑。钱镠却下令:“追上去,让他们看看大唐水师的厉害!”
当夕阳染红海面时,五艘被俘的新罗快船被拴在船队后面。马绰扛着面黑旗跑过来,旗上的骷髅头被箭射得千疮百孔:“主公,这些海盗说以后再也不敢来东海了!”钱镠接过旗,随手丢进海里:“告诉他们,这片海以后归大唐管,想做生意可以,敢抢东西,就用拍杆送他们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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