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欢刷着手机，论坛首页突然弹出一条置顶通知。发布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比她平时看消息的时间晚了不到十分钟。
“学生陈宇默将于明日15:00在校主礼堂举行公开说明会。”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呼吸慢了一拍。心跳像是从耳朵里传出来的，咚咚地响。她把帖子从头到尾读了两遍，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往脑子里敲。
她点进评论区，最新一条写着：“这次他连校领导都请动了？”底下有人回复：“人家说了要走正规流程，材料都交上去了。”还有人发了个截图，是班级群里的聊天记录，辅导员转发了通知，并提醒大家理性看待。
徐欢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又立刻翻回去，重新打开页面确认了一遍。不是假消息。不是恶作剧。是真的要开说明会。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转得飞快。原本以为那些黑料放出去之后，只要没人站出来反驳，热度自然会把陈宇默压下去。可现在他不仅没躲，还要当着全校的面一条条对质。
她坐起身，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悄悄翻了翻前几天发过的几条引导性评论。那些内容现在看起来太明显了。虽然用的是小号，但她记得有一次登录时没切换wiFi，用的是宿舍网络。
她赶紧退出所有账号，清理了浏览记录。然后打开设置，关掉了位置共享和设备同步。
第二天中午，她决定去食堂吃饭。待在宿舍一天没出门，整个人都绷着，再不出去透口气，她怕自己会做出更奇怪的事。
走到教学楼拐角，迎面碰上了李妍。两人同班，平时没什么深交，点头之交的那种。
“哎，徐欢！”李妍停下脚步，“你一个人啊？”
“嗯。”她点点头，加快步子想走过去。
“等下。”李妍叫住她，“你看了吗？陈宇默要开澄清会了，就在主礼堂，听说连宣传部老师都要到场。”
徐欢的手指一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抬头看着李妍，嘴角勉强往上扯了一下：“啊？真的吗？我还真没注意。”
声音有点飘，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平时说话的样子。
李妍皱了下眉：“你没事吧？脸色挺白的。”
“没事。”她摇头，“昨晚熬夜写报告，睡得不太好。”
说完就想走，结果背包带子滑了下来，她也没察觉。李妍伸手帮她扶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挺大？我看你朋友圈都不怎么更新了。”
“还好。”她拉好带子，语气有点急，“我赶着去上课，回头再说。”
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李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奇奇怪怪的。”
徐欢一路低着头，穿过林荫道，绕到图书馆后面的小路。她不想被人再拦下来问东问西。每听到一次“澄清会”这三个字，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
她在长椅上坐下，掏出手机。论坛已经炸了。新帖不断冒出来，标题一个比一个直接：“有没有人知道幕后是谁？”“发帖Ip集中在学生区，是不是内部人干的？”还有一条热评说：“最早带节奏的那个账号，注册时间刚好是某次校园活动后台权限开放期间。”
她猛地合上手机，手心全是汗。
这些事本来跟她没关系。她只是觉得陈宇默太招摇了，凭什么每次活动都让他出风头？凭什么夏初冉看他眼神都不一样？她不过是想让他难堪一下，让他也尝尝被人议论的滋味。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被树叶切成一块块斑驳的影子。远处有学生走过，笑声传来，她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匿名论坛的推送：【讨论升级】技术党分析音频原始文件，发现上传设备与某学院工作室登记信息匹配。
她手指抖了一下。
那个工作室……她确实去过。为了上传伪造材料，她借了朋友的权限进去过一次。当时觉得万无一失，毕竟谁会想到一个普通学生会特意查这种记录？
现在看来，陈宇默根本没打算私下解决。他是铁了心要把整件事翻出来。
她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圈，又坐下。脑子里反复想着一句话：只要我不承认，没人能证明是我。
可是如果有人开始怀疑呢？比如李妍。比如其他同学。她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了，正常人听到这种消息，顶多惊讶一下，不会反应那么大。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告诉自己别慌。就算有人猜，也没证据。只要她不说，这件事就会一直是个谜。
她重新打开手机，刷新论坛。一条新帖跳了出来：【线索汇总】多个造谣账号使用同一时间段发布，且均未开启实名认证，疑为熟人作案。
下面有人跟帖：“有没有可能，是认识他的人？不然怎么知道那么多细节？”
她把手机屏幕按灭，抱在怀里。
风吹过来，她没感觉到凉。脑子里全是各种可能性。万一有人顺着账号查到她？万一那天工作室的监控还在？万一……
她摇摇头，不能再想了。
可越是压制，那些念头就越往外冒。
她低头看表，两点零七分。离说明会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她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往礼堂方向走，有人拿着相机，有人边走边聊。他们脸上带着好奇，但没有焦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屏幕后面操纵舆论的人了。她成了可能被推到台前的那个。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删掉某些聊天记录。可她记得助手说过，云端备份删不掉，除非从源头清除。
她没那个权限。
远处传来钟声，三点前的最后一响。
她抬起头，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来，手里拿着打印好的资料，一边走一边核对内容。那是陈宇默团队的人。
她立刻低下头，把脸藏进衣领里。
那几个人从她不远处经过，谈话语气很平静。“设备没问题了吧？”“没问题，投影测试过了。”“粉丝代表都联系好了，十二个，全答应来。”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慢慢抬起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手机。
屏幕亮起，又是一条新消息。
论坛最新动态：【重大进展】首个造谣账号已被锁定设备指纹，来源指向第三教学楼北区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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