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光闪烁的巨喙撕裂翻滚的烟尘,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林逸翻滚未定的身体!冰冷的金属腥气直冲鼻腔,他甚至能看清喙尖细微的锯齿和上面残留的暗褐色血痂!
时空之瞳的灰白视野疯狂闪烁,撕裂般的剧痛灼烧着眼球,却只捕捉到一片急速放大的、代表毁灭的深红!预判失效了!凶鹫的速度和杀意,远超他此刻能反应的极限!
“拼了!”
退无可退,骨子里的凶性被彻底点燃!林逸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在绝境中强行扭动,将刚刚稳住的重心再次打破,以一个狼狈到极点的姿势,将凝聚了炼体一重全部气血之力的左肩,狠狠撞向啄来的巨喙侧面!同时,剧痛麻痹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并指如刀,指尖那点残存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淡蓝灵气被极限压缩,如同淬毒的匕首尖,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狠狠戳向凶鹫因攻击而暴露的、靠近耳孔下方一处细微的、在灰白视野中比其他地方颜色稍浅的羽毛缝隙!
以伤换命!攻其必救!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与清晰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林逸感觉左肩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护体的气血罡元瞬间溃散!肩胛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污秽的墙壁上,震得整间破屋簌簌发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唳——!!!
几乎在同一瞬间,凶鹫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形的痛苦尖啸!那声音不再是威严的宣告,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一种被蝼蚁伤到的暴怒!林逸并指戳中的地方,几片坚硬的铁灰色翎羽被戳得歪斜,下方覆盖的细密鳞甲似乎破裂了,渗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暗绿色光泽的粘稠液体!那点微弱的灵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伤害微乎其微,但侮辱性极强!尤其对一头高傲的顶级掠食者而言!
凶鹫熔金的瞳孔因剧痛和狂怒瞬间布满血丝!它猛地甩头,巨大的翅膀狂暴扇动,狭小的房间内顿时飞沙走石,破碎的家具、污垢、碎石如同风暴般席卷!它死死锁定嵌在墙边、口鼻溢血、左肩明显塌陷下去的林逸,杀意沸腾到了顶点!第二次扑击蓄势待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何方妖孽!敢在天阙城内行凶!!” 一声中气十足、隐含雷霆之威的怒喝如同炸雷般在客栈外响起!
紧接着是尖锐的破空呼啸!
嗖!嗖!嗖!
数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燃烧的箭矢,穿透破碎的窗户,精准无比地射向正在房间内制造风暴的铁羽凶鹫!箭矢未至,灼热的气浪已扑面而来!
凶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熔金瞳孔中第一次掠过一丝忌惮!它感受到了那箭矢上蕴含的、足以威胁它生命的灼热灵力!复仇固然重要,但被城中巡卫修士的法器灵矢重创甚至留下,代价太大!
“嘎——!”
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短促嘶鸣,凶鹫放弃了继续扑杀林逸,巨大的双翼猛地一振!狂暴的气流将房间内最后的破烂席卷一空,它那钢铁般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撞开屋顶残存的木梁瓦片,带起漫天碎屑,瞬间冲入高空,几个振翅便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城外莽莽群山的阴影之中。只有几片边缘带着腐蚀痕迹的铁灰色翎羽,打着旋儿从破开的屋顶窟窿中飘落下来。
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灰尘簌簌落下的声音。
林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粉碎般的剧痛和胸腔火辣辣的灼烧感。他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指尖残留着戳中凶鹫鳞甲时的坚硬触感和一丝微弱的麻痹感(凶鹫血液的毒性?),又看了看飘落在污秽地面上的几片暗沉铁羽,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活下来了…真他妈…刺激…”
老板娘那张肥硕油腻的脸此刻煞白如纸,厚厚的脂粉被冷汗冲出一道道沟壑。她死死抓着油腻的柜台边缘,指节发白,壮硕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刚才屋顶被撞破的巨响、凶禽的尖啸、还有那几道赤红流光的破空声,如同重锤砸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天…天杀的…我的房顶!我的屋子!” 她看着满目狼藉的后院方向,尤其是那个破了大洞的屋顶,心尖都在滴血,那可是最便宜的柴房位置啊!但巡城卫队修士的怒喝犹在耳边,那赤红箭矢的威势更是让她双腿发软,生不出半点去理论索赔的勇气。她哆嗦着嘴唇,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通往柴房的那条昏暗走廊,里面只有死寂和浓烈的血腥味飘出来。
“瘟神…绝对是瘟神…” 她喃喃自语,肥厚的手掌下意识捂住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赶紧走…求求老天爷让那煞星赶紧走…房钱老娘不要了!倒贴都行!”
林逸不知道自己成了老板娘祈祷送走的“瘟神”。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断裂的钢丝,左肩的剧痛和胸腔的灼闷感提醒他伤势不轻。目光扫过宛如被龙卷风洗礼过的房间——碎裂的墙壁、塌陷的地面、只剩下几根扭曲木条的床铺、漫天飘落的灰尘和那几片静静躺在污垢中的暗沉铁羽……
“家当…全没了。” 他扯了扯嘴角,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别说那点可怜的铜板,连刚买的《玄天通鉴》都埋在废墟里不知死活。唯一剩下的,是怀里那颗救过命的幽狼兽核,隔着破烂的衣服传来微弱的脉动和温润感。
“得搞钱…搞药…还有这身伤…” 念头无比清晰。天阙城居大不易,没有灵石寸步难行。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撑地,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到那堆坍塌的墙壁废墟旁,不顾灰尘碎石,奋力扒拉起来。兽核的能量在缓慢滋养伤处,但杯水车薪。
手指触碰到一个硬角。他心中一喜,用力拽出——正是那本《玄天通鉴》!封面沾满了黑红污垢和灰尘,边角有些卷曲破损,但大体完好。
“老朋友,还好你在。” 林逸松了口气,珍重地将书塞进怀里,紧贴着兽核。这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钥匙,是活下去的指南针。他继续翻找,终于在碎石下摸到了那个同样沾满污垢的、瘪瘪的小钱袋,里面仅剩的几枚铜板叮当作响,声音透着穷酸的凄凉。
“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他掂量着钱袋,眉头紧锁。疗伤丹药?客栈赔偿?想都别想!唯一快速搞钱的路子…林逸的目光落在那几片凶鹫掉落的铁羽上。它们即使在污秽中也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边缘被腐蚀的痕迹透着诡异。这东西…应该值点钱吧?
他小心翼翼地将几片铁羽收起。刚做完这一切,走廊外传来了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甲叶摩擦的铿锵声。
巡城卫队来了!
林逸心脏一紧。麻烦才刚刚开始!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褴褛染血的衣衫(王癞子的皮甲在刚才的撞击中彻底报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凶徒,但塌陷的左肩和浑身的血污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脚步声在破烂的房门外停下。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人!出来!巡城卫办案!”
林逸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推开那扇摇摇欲坠、布满裂缝的破门,一步一挪地走了出去。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三名身披暗红色皮甲、气息精悍的修士堵在门口。为首一人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刀萦绕着淡淡的火行灵气波动。他身后的两人手持劲弩,冰冷的弩箭已然上弦,箭簇隐隐锁定林逸的要害。
冷峻修士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林逸塌陷流血的左肩、右手深可见骨的爪痕、褴褛血污的衣衫,最后落在他沾满灰尘污垢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上。那眼神里没有普通镇民的恐惧畏缩,只有一种疲惫到极点后的平静和…一丝尚未散尽的、野兽般的凶戾。
“姓名?身份?方才那铁翎鹫为何袭杀于你?与你有何仇怨?” 修士的声音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若有半句虚言,就地格杀!” 最后四个字吐出,杀气凛然,走廊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周围的房客早已吓得缩回房内,门缝里偶尔闪过惊恐窥视的眼睛。客栈老板娘更是躲在柜台后面,连头都不敢冒。
压力如山!林逸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脑子飞速运转。实话实说?葬魂沼泽的恩怨?时空之瞳?双修体系?每一样都足以引来更大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必须编一个能自圆其说、且能脱身的理由!
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半是伤,一半是伪装),让声音显得虚弱又惶恐:“大人明鉴…小的林逸,就…就是个刚入城讨生活的苦哈哈,在城外葬魂泽边缘采药时…不小心惊扰了那凶禽的巢穴,被它一路追杀至此…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差点…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他适时地咳嗽几声,牵动伤势,脸上露出痛苦和后怕的表情。
“采药?葬魂泽边缘?” 冷峻修士眼神如刀,显然不信,“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靠近葬魂泽?说!身上血腥味如此驳杂,还有这爪痕…分明是新鲜妖兽所留!到底从何而来?是否身怀禁物,引来妖物觊觎?!”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逸破烂衣衫下隐约的轮廓,似乎想穿透布料看清他怀中之物。身后的弩手手指微微扣紧了扳机。
林逸心中警铃大作!兽核!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气血与灵力在伤躯内微弱地流转起来,随时准备拼死一搏!气氛瞬间绷紧至极限!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猛地从天阙城中心方向传来!整个客栈都随之微微一震!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浩瀚无边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汐般扫过全城!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沉,仿佛灵魂都被瞬间冻结!
“什么?!”
“这气息…!”
“是城主府方向!拍卖场!”
冷峻修士和两名弩手脸色剧变,瞬间扭头望向城中心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敬畏!那瞬间降临的威压,让他们这些炼气中后期的修士都感到神魂颤栗!
林逸同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震慑,心脏狂跳!但就在威压扫过的刹那,他怀中的幽狼兽核和那几片凶鹫铁羽,竟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共鸣般的悸动!更诡异的是,他双目深处,时空之瞳不受控制地骤然灼痛,灰白视野一闪而逝!
在那瞬间的视野中,城中心某座宏伟建筑的方向,一道刺目的、难以形容的青铜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内部,无数细密繁复、仿佛蕴含时空至理的金色符文如星河般流转!一股源自亘古洪荒的召唤感,穿透空间,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拍卖场!青铜罗盘残片!它被拿出来了!
“拍卖提前了?!” 冷峻修士失声低呼,脸上再无暇顾及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小角色”,他猛地一挥手,“走!速去城主府维持秩序!此地…哼!” 他冷冷扫了林逸一眼,仿佛在看一堆碍事的垃圾,“算你走运!立刻滚出天阙!再让本卫看到你,定斩不饶!”
说罢,三人如风般转身,朝着威压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危机…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
林逸靠着门框,大口喘息,冷汗浸透后背。他望着巡城卫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剧痛的身体和褴褛的衣衫。天阙城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看似繁华,却暗藏无尽凶险
“滚出天阙?”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一点点变得锋利、冰冷,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映着窗外迷离的灯火,“老子偏要进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石板上,发出轻微声响,朝着那威压与召唤感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脏般跳动的城中心方向,拖着染血的影子,一步一步,隐入天阙城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几片沾着污血和灰尘的铁羽,在他怀中散发出冰冷的金属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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