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花却是笑了，“是，他相信你，他也舍不得为难你。”
说到这里，她笑着的脸，却陡然冷了下来，“可是，他老桑家的所有人都会为难你，尤其是那俩老东西。你想要安生的进门，也要看看那几个吸血鬼让不让？”
“你？！”
何翠花打掉何彩英指着她的手，“你们母女俩，在自己小窝里安生过日子，却让我一个长辈，出钱又出力的冲锋陷阵，生活弄的一团糟。”
“你一个小辈，脸呢？”
就在两人谁也不肯让步的时候，一直坐在一旁看书的何芳，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
她没有立刻答应给钱，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姑奶何翠花，语气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深水。
“姑奶，先别急着说钱的事儿。”
“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你怎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地跑来？”
何翠花一听这话，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她自己昨夜，还有今天一大早的在桑家，受的那些天大委屈，添油加醋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都给倒了出来。
“我怎么生气？我能不生气吗？！”
“芳芳啊，你是不知道啊，你姑奶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啊。”
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桑晚那个疯丫头，是怎么地六亲不认，又怎么一扁担打断二流子腿的，还要报公安什么的，直接把她公公桑全才给吓得不敢吱声。
之后如何当着全村人的面，逼着她，掏出二十块钱的赔偿款。
最后，更是把她那个没用的公公桑全才，如何抛弃她，如何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到她一个人头上的事，全都哭诉了一遍。
“……那老东西，简直就不是人！用得着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媳妇，一出事，就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我……我这心里，憋屈啊。”
“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苦受这个罪？！”
何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对桑晚的段位，有了新的评估。
看来，桑晚这个贱人，不仅变得能打。
脑子，也比上辈子，好使得多了。
等何翠花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完了，何芳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我明白了。”
“姑奶，这事，确实是……委屈你了。”
她心下暗忖，现在必须得先稳住何翠花这个在桑家，最好用也最贪婪的棋子。
只有先把她妈弄进桑大海家去了，后面的事，才好方便出手去做。
她转过头，对着还在一旁肉疼，满脸不情愿的何彩英，毫不客气地说道：“妈，把钱，给姑奶吧。”
“啥？！”何彩英当场就急了，声音都变了调，“芳芳，那……那可是八十块钱啊。我……我哪有那么多……”
“妈。”
何芳打断了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母女两人能听到的冷漠声音，缓缓地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这八十块钱，现在给她，让她尝到了甜头，她以后，才能死心塌地地，为我们办事。”
“你放心。”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而贪婪。
“等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到时候……别说八十了，就是八百，八千，都不在话下。”
何彩英被自己女儿的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肉疼，但一想到女儿形容的，未来那泼天的富贵，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认了。
她走到墙角的破木箱子前，从最底下的一层夹缝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用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她一层一层地解开，从里面，不情不愿地，数出了八张崭新的大团结，递给了何翠花。
递出去的动作，慢得像是在割自己的肉。
何翠花才不管她一脸难受，拿着到手的八张实实在在的大团结，之前受得所有委屈、愤怒，还有不甘，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她的脸上，立刻就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
“哎哟，我的好芳芳啊。”
她亲热地拉住何芳的手，态度，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还是你，最懂事理，最心疼你姑奶我了。”
“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只要你开口，姑奶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绝不含糊！”
何芳看着何翠花那副财迷心窍，瞬间就忘了刚才所有委屈的样子，心底深处满意不已。
只要她的这位姑奶，足够贪婪，就能再次，被她牢牢地，给钓住。
她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末。
漫不经心的开口，“姑奶，钱，你拿了。”
“那……”
“下一件事，您回去之后，也该办了。”
……
桑胡氏几人还有看热闹的那帮村里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桑晚家的院子，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关上院门，插上门栓，将外面所有的纷扰，都隔绝在外。
屋子里，太阳透进去的光，黄晕晕的，显得格外温暖。
中午饭晚了些，桑露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好吃的，母女几人随便吃了几口，饭桌上的气氛，却不像早上那么轻松愉悦了。
桑露和小满，明显还被一上午的闹剧吓得不轻，小脸有点发白，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大姐……”桑夏扒拉着碗里的饭，忍不住开了口，“你说，桑胡氏那个老泼妇，明天还会来吗？”
这话一出，桑露和小满也都紧张地抬起头。
冯玉兰也停下了筷子，脸上全是担忧。
桑晚看着她们这副样子，知道今天这事，不给她们说通了，估计会一直留下阴影。
她放下碗筷，毫不在意地说道，“来就来呗，怕她干啥？而且啊，她只要不想她儿子坐牢，就不会再来了，放心吧。”
然后，她又把白天，在后山的收获，原原本本地，跟母亲和妹妹们，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猴头菇，白花花的，跟个小雪球似的，足足装了半背篓。”
“还有野生的羊肚菌，那东西可金贵了。”
“咱们藏在山洞里的那些宝贝，要是全卖了，别说二十块了，二百块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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